第七十一章 计除内患(1/2)
许悠到来的时候,荀真的卧室堪称热闹,还得她重咳了几声,一众宫女才低头让出道来。
远远地,她就听到莫华依的声音,“荀掌制,今儿个是太子殿下的及冠礼,这就是你所做的礼服这不是在触殿下的楣头”
急速进屋,正好看到于如艺两只手拈起那件已经烧去大半的礼服,捂嘴道:“哎哟,属下若是太子殿下绝不会轻饶您,典制大人,您看看,这个样子的衣服拿出去,皇后娘娘岂不是要说我尚工局无人了”
“住口。”温妮怒喝一声,看到于如艺暗暗撇了撇嘴,“记住你的身份,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荀真一直没发一言,而她身边站着的庄翠娥、钱芳儿、松儿三人都面色难看,手脚似无处放地垂着。她看到许悠脸色难看地进来,上前敛衽施礼,“尚工大人,是属下看守不严,这才遭了别人的暗算。”
许悠早就叮嘱过荀真,但没想到还是出这档子事,目光严厉地看向荀真身后的三人,“你们当中有谁动了手脚,赶紧招认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庄翠娥三人都连呼冤枉。
荀真这回却没有跳出来维护她们,此刻她只是沉吟着。
莫华依冷笑一声,斜眼看到司徒尚宫也快速赶来,上前道:“尚工大人,太子殿下的及冠礼吉时可是不等人的,荀掌制不能依时送上礼服,那可是大罪。属下知道尚工大人心疼荀掌制,可也不能坏了规矩。”
许悠狠瞪了一眼莫华依,还以为她安份了一些,哪知却是变本加厉
荀真冷笑数声,走近莫华依,与她对峙着,“莫掌珍如此不遗余力地让尚工大人责罚我,莫非……”
“荀真,你别想把这脏水泼到我身上”
“我又没说是你,你急着撇清什么除非你心虚”
莫华依笑道:“我心虚什么你的屋子与我的屋子隔了那么远,况且你又防人防得紧,从来不会把礼服放在尚工局的工房里,我如何害你你倒是说说看依我看是你自己看守不严才招致的。”上前一把将小球儿捏起来,“它可是只畜生,畜生哪会管你什么礼不礼服的八成是这畜生将礼服叼到火盆里的。”
早就看这只巴儿狗不顺眼了,一想到这狗儿是七殿下赐给她的,她就恨不得扒了这只狗儿的皮,看荀真还如何嚣张得起来
突然有女史仔细地看了看那烧剩一半的礼服,“天哪,真的有狗印,莫掌珍可没说错。”
这话一出,一众宫女都开始议论起来,那看向荀真的目光更是带着几分奚落,看吧,在宫里特异独行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的,当时若不贪风头养这只巴儿狗,那什么事都没有。
“都给我安静。”许悠重喝出声,与司徒尚宫对视一眼,这两人心里都清楚,最大的嫌疑就是荀真身后的三人,那三个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只是现在被这莫华依一闹,反倒是荀真一个人的不是。
小球儿被莫华依拿捏着,不舒服地“汪汪……”叫了几声,狗眼里泪汪汪的,。
荀真上前一把将小球儿从莫华依手中救了回来,眼里的厉光一闪,正要说话,外头就有太监进来催问礼服怎还不送过去,莫误了及冠典礼的吉时。
许悠惟有把实情道出,尚工局拿不出这次礼服来,后果不堪设想,只怕荀真这次也要在劫难逃了。
唐皇后震怒了,下令将尚工局一众人都下狱,这还得了,担误了太子的大事。
宇文泓斜睨了一眼母后的脸色气绿了,把茶碗放在唐皇后的手里,“今日是儿臣重要的日子,母后实不应生气,那就是儿臣的不是,典礼尚未进行就将人下狱,母后是想让人说儿臣的闲话吗”不待唐皇后再问话,朝孙大通道:“摆驾尚工局。”
唐皇后自然知道这个儿子的心思,什么怕人说闲话是怕荀真那丫头进牢里吧鼻子里冷哼一声,“都这个时辰了,还去管那件事干什么母后是后宫之主,此事母后说了算……”
宇文泓却早已是站了起来,声音很淡却不容置疑,“母后忘了儿臣说过的话吗”
只是淡淡的一句话,成功的让唐皇后闭嘴。
尚工局的正殿之上,唐皇后与太子两人都亲自驾到,自然是为了那件礼服而来,唐皇后脸色不豫地道:“那现在尚工局是拿不出礼服来了”
“娘娘,这只是件意外……”许悠正要为荀真辩白。
闻迅赶来的七皇子看了眼人群中显眼的荀真,真的是他送的那只狗闯的祸吗忙朝上座当中神情淡然的太子道:“太子,都是臣弟的不是,这只狗儿是臣弟所送,一切罪责理应归由臣弟担待。”
在后头进来的冯贵妃却是强笑地行了一礼,上前挡住儿子,“娘娘与太子明察,此事与七皇子无关,狗儿都送人了,自有它的新主子负责,况且这还是太子的及冠礼,他哪敢捣蛋”
这个儿子是不是要把她气死才甘心
即使她也巴不得太子的及冠礼上能弄出点事来,但避嫌的道理他懂不懂,是想落人口实吗
尤其昨夜,那人就向她禀报过此事,也是得到她首肯的,但这傻儿子为荀真那其貌不扬的宫女出头是为了哪桩
唐皇后果然抓住机会,凤眸一瞪,“七皇儿,此事是你在背后主使的勾结那个叫荀真的宫女干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冯妹妹,此事本宫定要禀报皇上定夺。”愤而起身,满脸气愤。
冯贵妃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这回顾不上贵妃的威仪,跪下道:“娘娘,此事绝对与七皇子没有干系,还请娘娘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出言诋毁的七皇子。”虽是跪着,但她的目光却是不惧地看向唐皇后,誓死捍卫儿子的架式。
七皇子叹息着将生母扶起来,“娘,父皇是明理之人,必定会有公断,若真是那狗儿闯的祸,儿子承担起来也是应份的。”说完,他的目光看向了荀真。
谁料荀真的目光却是落在唐皇后身侧的太子身上,他的心房一颤,对于他的话她显然不在意,那目光中有探究,有不舍,还有一抹他不了解的热切,方才心惊,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目光里只看到了太子
宇文泓的表情很慵懒,似乎没有听到唐皇后等几人的争执,目光落在荀真的身上,这小女人似乎瘦了很多,心不由自主地疼痛,原来为伊消得人憔悴的不只他,嘴角一勾,竟笑了出来,并不是只有他一人在单相思。
“荀……”七皇子宇文淳开口唤着荀真,他不想让她的目光再落在上首位的太子身上。
荀真却是朝太子施礼道:“这件礼服之所以会出错,并非狗儿的原因。”
“当然,那是你监管不力造成的,七皇子会那样说也不过是出于道义,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宫里有宫里的法则,难道一个犯了这么大错的人还能不受惩罚吗”莫华依就像那见缝就叮的苍蝇。
“当然。”宇文泓抢在唐皇后之前就出声,脸上却是一派镇定,目光落在荀真的身上是那般的热切。
莫华依这时候才紧皱眉头,事情都到这一步了,难道会在太子这里栽了传言荀真与太子有一腿居然是真的,咬紧牙关,可恶,绝不能让太子救下荀真的命。
荀真也感觉到宇文泓那一抹热切的光芒,心里如打翻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想到上回的不欢而散,原来相思之苦一直折磨着她,再见他,方知道说不爱只是一句空话,说不要只是逞能,说离开更是一句笑话。
相思已是不曾闲。
她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而他看着她,似隔三秋矣。
七皇子却是瞬间紧握成拳。
她看到他无声地叹息,似要起身走向她,不管不顾地为她开罪,遂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用目光阻止他的行动,道:“奴婢说并非狗儿之错,那就是人为,而这人也是奴婢身边的人……”
“荀掌制,您莫要把罪责推到别人的身上”于如艺不甘寂寞地插嘴,“所有人都看到残破的礼服上有巴儿狗的脚印,那就足以说明是您自个儿的错,按宫廷律例,须仗责三十大板然后再问罪。”
这于如艺凭什么说话许悠等人眼里既有错愕又有火气。
“若查出此人当要如此问责。”宇文泓再一次阻止唐皇后插手此事,“荀真,孤问你,这次的事件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唐皇后的权力被宇文泓夺去,捏着茶碗边沿的手掌青筋凸出。
冯贵妃暗中瞧到,眼有喜意,原来唐皇后也与她一样在儿子面前吃瘪,只是荀真这宫女让她看走了眼,孤狸精的本事倒是非常了得。
“知道。”荀真语出惊人。
许悠吃惊地看着她,“荀真,你知晓是何人所为为何不早说”现在事情闹大了她才说出来,心生不悦。
荀真却是恭敬地一弯腰,“尚工大人,属下有失察之责,但是属下一直没有机会向您禀明,几次要说都有人突然出现,所以才累得贵人们白走一趟。”
莫华依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哪曾想居然会峰回路转
于如艺几次越制说话,也是吃定了荀真必定不能翻身的,这计策她听莫华依说过,荀真千防万防也不会防得了那人。
荀真对于众人的小声议论与皱紧的眉头视而不见,而是上前朝一直没说话的庄翠娥等三人道:“我再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这是谁弄的,赶紧站出来承认,我必也会为其求情。”
这话她已是第二次说了,若那个人再不站出来,就别怪她不念旧情。
当那件及冠礼服出事的时候,庄翠娥等人已经被荀真审问过一次了,可还没有结果出来之际,莫华依等人却是杀到了,所以一切作罢。
许悠这时候也喝了一句,“是谁在背后捣鬼还不肯出来认错”
庄翠娥等三人都急忙跪下,谁也不肯承认就是自己。
“我已经再三给你们机会了,也算全了我们一场姐妹之情。”荀真冷道,她已经一再给对方机会了,谁知她却是一条肠子走到底。
“荀真,你的把戏也该适可而止,典礼将至,你若再不把真凶寻出,本宫定饶你不得。”唐皇后微昂着头道,儿子胡闹也该适可而止。
“母后何必着急呢”宇文泓斜瞄了唐皇后一眼。
“皇儿,母后是为了你好。”唐皇后被宇文泓压在下风久矣,她才是后宫之主,儿子要管到她头上还早着呢,也暗暗给他一个眼神,让他不要再胡乱作为。
宇文泓对唐皇后的警告充耳不闻,唐皇后再厉害也就这样了,现在唐家是依附着他,而不是他靠着唐家,这才是他能压得住唐皇后气焰的根源所在,当然她也怕他会去查她的秘密,想到她的秘密,他嘲讽地嘴角一勾。
“荀真,你不用心急,自可以慢慢道来。”
“谢殿下。”荀真行礼,朝外边不起眼的两名女史道,“去倒一盆温水来。”
众人都侧目,这荀真到底要干什么
荀真却不理众人的侧目,等那盆水端来之后,她试了试水温,然后将剩下一半的礼服完好的一半浸于水中,轻轻搓揉着,好一会儿这才提了起来,放下那半边的礼服,抱过小球儿,然后道:“大家可以看看。”
宇文泓步子比宇文淳快了半拍,上前一看那盆温水,水里面还有火烧过的焦灰,但焦灰之中却有一层虽然不起眼,但却是淡淡发光的金粉。
“这衣服上有金粉”宇文淳惊道。
“没错。”荀真再让人端一盆水来,然后将小球儿的脚丫子放在水里,此时狗儿很听话地任她施为,伸舌舔了舔她的手腕。
色狗,宇文氏兄弟都狠狠地瞪着这只袖珍狗儿,直把狗儿吓得不敢再乱动。
那水里也有淡淡的金粉。
“那能证明什么”莫华依道,“只能证明是这只狗儿将礼服拽到火盆里的,荀掌制,这也只能更加证明你之罪而已。”
荀真却是冷笑地看着她,“是吗小球儿是自己所为还是被人嫁祸栽脏礼服我一直是放得很稳妥,是不会让人乱摸的,为了稳妥之见我还在上面洒下了淡淡的金粉,肯定还有人碰过这件礼服,只要查验她的手上是否有金粉即可知。”
她的目光看向那三个与她颇为亲密的女人,在那三人的脸上睃巡一遍,看到庄翠娥的坦荡,松儿虽有些惴惴不安但也没避开她的目光,惟有钱芳儿的眼睛不敢看她,悄然地身后搓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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