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回 因祸得福（2/2）

展梦白轻声道：“他说的什么”

杨璇笑道：“他说那两人架子太大，叫大家不要理他们。”

展梦白大笑道：“是极是极，不要理他们最好。”

中宵过后，欢笑歌舞方渐渐休歇。

那老人拍着展梦白肩头，道：“玩得高兴么”

展梦白道：“多年以来，未曾如此高兴过了。”

老人一哦大笑道：“好好，我知道你们汉人的风俗，和我们不同，也不敢请你们来和我们同睡了。”

展梦白大喜道：“多谢老丈。”原来他已听得杨璇说过藏人风俗，客人若不与主人的妻子同一哦眠，便是失礼。

他正在暗暗担心之时，听得老人这句话，自然不禁大喜。

老人又唤过那一哦精一哦悍少年“喀子”，为展、杨两人领路，又道：“喀子也懂得汉语，只不过说不太好而已。”

喀子对他两人，似乎甚是亲一哦热，面上绝无方才对那白衣少年男女的不愉神一哦色一哦，笑道：“两位随我来。”

展梦白、杨璇谢过了主人，便跟着他走到最侧的一座帐幕，营火已熄，夜凉如水，四下牛羊低鸣，草原的夜一哦色一哦又恢复了苍凉悲壮。

他们掀帘走入帐篷，帐篷里突地惊唤了起来。

原来那少年男女早已睡在里面，见到他们来了，白衣少女连忙拥被而起，惊呼道：“你们来做什么”

喀子冷冷道：“来睡觉。”

白衣少女变一哦色一哦道：“快出去，你们怎能睡在这里”

喀子嘻嘻笑道：“不睡在这里，睡在哪里我们藏人的风俗，便是如此，你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白衣少女转过头道：“真的么”

白衣少年点了点头，却问“喀子”道：“还有别的地方睡么”

喀子道：“还有还有，我那帐幕还有地方，两位可愿意和我睡在一起么那里比这里还要热闹些。”

白衣少女变一哦色一哦怒骂道：“你……你放屁……”

喀子却不理她，向展梦白眨了眨眼睛，笑道：“明天见。”嘻笑着大步走了出去。

白衣少女道：“好可恶……好可恶……”

白衣少年叹道：“这是他们的恶俗，你将就一日算了。”

展梦白与杨璇对望一眼，心里暗暗好笑，也不理那男女两人，拉过两床被子，和身就倒了下去。

白衣少女连忙跳了起来，道：“出去，你……你们给我出去。”

展梦白根本不理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道：“大哥，我们睡吧，若再嫌这里不舒服，便得跟人家老婆孩子去睡了。”

白衣少女柳眉齐轩，仿佛要过去踢展梦白一脚，却被白衣少年一把拉住，道：“三妹，不可如此。”

白衣少女怒道：“气人，太气人……我非要……”

白衣少年截口低语道：“我们身怀重任，凡事都得当心些，多惹这些淘气做甚还是快些睡吧！”

白衣少女顿足道：“他们在这里，我怎么睡”

白衣少年道：“纵然不睡，养养神也是好的。”

展梦白与杨璇听了更是暗暗好笑，他们虽作出鼻息沉沉的模样，其实心里各有心事，也是睡不着的。

只听帐外风声呼啸，马嘶牛鸣，这陌生的环境，异样的情调，使得身在异乡的展梦白，心头不觉泛起了阵阵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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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方自朦朦胧胧有了些睡意。

朦胧之间，只听那少女轻轻唤道：“二哥，爹爹叫你莫要将包袱离身，你记不记得”

又听那少年道：“我怎会忘记……”

那少女又道：“奇怪的是，一路上都没有一哦警一哦兆，不知道……这两个……是不是那一哦话儿来了”

那少年道：“不会的吧……”

又是许久没有声息，展梦白暗暗忖道：“原来这少年男女两人，身上还带着极为珍贵之物。”

突听“噗”地一响，一只长箭，穿帐而入，箭势激厉，带着强劲的风声，破帐之后，余力尤劲。

白衣少年大惊之下，翻身掠起，并指夹住了长箭，只见箭杆之上，裹一哦着条绢布，上面还写有字迹。

白衣少女惊道：“果然来了，上面写的什么”

白衣少年低声念道：“若不出来，火烧帐幕。”

白衣少女冷笑道：“出去就出去，谁还怕他们”

白衣少年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要小心了。”

白衣少女道：“我知道，你倒要小心身上的东西才是。”

白衣少年“哼”了一声，突然沉声道：“两位朋友好生睡在这里，少管闲事，知道么”

白衣少女冷笑道：“他们睡得跟死猪似的，你说什么”

接着风声两响，兄妹两人便都出了帐篷。

展梦白、杨璇齐地翻身跃起。

杨璇道：“这两人年纪轻轻，身上却似怀有重宝，不知道他们的对头是谁，你我还是少管闲事吧！”

展梦白皱眉道：“这两人虽然狂傲，却不似恶徒，他们既与我们一哦共一哦眠一处，我们好歹也不能袖手旁观。”

杨璇目光一转，道：“既是如此，你我便出去瞧瞧。”

两人本是和衣而卧，此刻立时飞身而出，纵身跃上了帐篷之顶，四下夜一哦色一哦沉沉，晚风中寒意颇重。

黑压压的兽一哦群一哦，静卧在这帐幕数丈之外，那白衣男女两人，在这刹那间，便似已掠入兽一哦群一哦中。

展梦白道：“这两人轻功倒也不弱。”

杨璇轻轻道：“你我行动要留意些，莫要被他们看到了。”

说话之间，两人已飞掠着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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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衣少年男女两人，出了帐篷，立刻向长箭射来的方向，飞身扑了过去，身法轻灵，果似出自名门。

只见前面是黑压压一片牛一哦群一哦，仍然看不到人影。

白衣少年压低声音，沉声叱道：“好朋友们将在下兄妹召唤出来，为何又鬼鬼祟祟地躲在暗中，不肯出来”

只听牛一哦群一哦低鸣，四下却无回应。

白衣少女冷笑骂道：“见不得人的家伙，看姑一哦娘一哦不把你们搜出来才怪。”嗖地跃上牛背，向前掠去。

牛一哦群一哦紧紧相依，空隙甚少，他两人飞掠在蠕一哦动的牛背上，宛如轻鸿落叶，牛一哦群一哦竟丝毫未被惊动。

白衣少女口中不住冷笑低骂，目光也在不住搜索。

突听身后一哦陰一哦恻恻冷笑一声，牛腹下突地钻出了五条人影，俱是黑衣劲装，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亮灼灼的眼睛。

这五人分作五处现身，将白衣男女两人围在中一哦央。

白衣少年心头一震，轻叱道：“朋友们来意何为”

迎面的黑衣人身材颀长，此刻冷冷道：“来找你们。”

白衣少年转动目光，道：“我兄妹行道在外，若是对地面上的朋友礼貌不周，还望看在‘川中唐家堡’面上，多多担待。”

这兄妹两人果系出自名门，竟是天下第一暗器名家“四川唐家堡”的门下子弟。

那黑衣人冷笑道：“黑燕子、火凤凰，你当咱们不知道你的来历快将身上所带之物交出，便饶你一命。”

白衣少年道：“在下一哦身无长物……”

黑衣少年厉声道：“好小子，还装糊涂么，拿不拿出来”

白衣男女──黑燕子、火凤凰对望一眼，两人同时旋了半个身，随手撕下了外面的白一哦色一哦长衫。

长衫一去，便露出了里面的疾装劲服。

两人男的通体全黑，女的全身火红，腰边俱都斜挂着两只豹皮革囊，黑燕子身后却还多了只紫缎包袱。

火凤凰冷笑道：“你要东西，先问问它们答不答应。”右手拍了拍腰边革囊，左手已戴起了一只及肘的豹皮手套。

黑燕子面一哦色一哦一沉，冷冷道：“唐家堡毒一哦药一哦暗器的威名，各位是听到过的，奉劝各位，还是乖乖回去吧！”

黑衣人齐地冷笑一声，五个人突然同时转了身，各各右掌都已取出兵刃，左手却多了面厚毡所制的盾牌。

黑燕子变一哦色一哦道：“朋友们原来早已有备而来。”

迎面的黑衣人右手持刀，左手把盾，刀锋突地一展，斜斜削向黑燕子肩头，口中厉声道：“不交东西，拿命来吧。”

这一刀势沉力猛，来势快如闪电，黑燕子方自闪身避过，左面又已急地扫来一一哦柄一哦链子银一哦槍一哦。

长刀软一哦槍一哦，招式俱是辛辣迅快无俦，十招未过，便已将赤手空拳的黑燕子一哦逼一哦在下风。

那边火凤凰厉叱道：“姑一哦娘一哦倒要看看你们这几面破盾牌，挡不挡得住我唐家堡威震天下的暗器”

哪知她暗器还未及取出，已有两一哦柄一哦长剑交击而来，剑势连绵，丝丝不绝，双剑连锋，配合得天衣无缝。

火凤凰空自着急，怎奈身形却抢不出剑光，更无法一哦抽一哦暇发出暗器，只得施出掌法，与两一哦柄一哦长剑战作一处。

要知这五个黑衣人虽然早已有备，但仍不禁对“唐家堡”的毒一哦药一哦暗器深怀戒备畏惧之心。

这时他五人除了一人持鞭掠阵外，另四件兵刃，施展的全是进手招式，根本不让唐家兄妹腾出手来。

双剑连锋，威力更大，那一哦柄一哦链子银一哦槍一哦，招式却更是激厉古怪，施展的却又不是武林常见的链子一哦槍一哦法。

黑燕子心中又惊又奇，他虽是武林世家子弟，但自幼养尊处优，江湖历练，却大是不够。

他虽惊奇于这五人的武功，却看不出他们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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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招过后，他兄妹两人已是守多攻少，力渐难支。要知唐门子弟，轻功暗器，虽是武林一绝，但硬碰硬的拳掌招式，却未见能胜过别人多少。

这五个黑衣人却是大有来历，武功之强，显然俱是武林一流高手，再加以手下绝不留情，他兄妹自然抵敌不住。

展梦白、杨璇自长草中悄悄掩来，静静观望了半晌，杨璇突然轻轻道：“二弟，你可看出他们的武功来历么”

展梦白沉吟道：“那少年男女两人腰带革囊，看来仿佛是‘川中唐家堡’门下的子弟……”

杨璇道：“八成不错。”

展梦白道：“那两个使剑的汉人，剑法轻灵，绵绵密密，我若看得不差，他两人必是武当的外门弟子。”

杨璇笑道：“想不到二弟你眼力如此高明，那手持长刀，身材最是瘦长的汉子，你可猜得出他的来历么”

展梦白道：“武林名家中，以刀取长的，只有大河西岸的王、柳两家，这汉子刀法如此锐利，必定是出自这两家门下”

杨璇道：“对了，王家刀法以力见长，柳家刀法胜之在巧，这汉子刀沉力猛，定是‘王家刀’的弟子。”

展梦白皱眉道：“只是那一哦柄一哦链子银一哦槍一哦的招式，小弟却看他不出，看他的招式，仿佛不是寻常的链子一哦槍一哦法。”

杨璇道：“此人的兵刃家数，我也猜他不透，看来他必定是将别种外门兵刃的招式，以链子一哦槍一哦来施出。”

展梦白道：“无论怎样，这几人必定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却藏头露尾，显然干的不是好事。”

杨璇道：“二弟，你可是要一哦插一哦手了”

展梦白微微一笑，道：“小弟的心意，大哥全都知道。”

杨璇含笑道：“你既要一哦插一哦手，我两人便不如悄悄地自牛腹下掩了过去，给他们个措手不及。”

两人立刻展动身形，蛇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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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唐家兄妹，却已俱是汗流满面。

火凤凰大骂道：“你们既都已带了盾牌，为何不敢让姑一哦娘一哦动用暗器，有种的就站开些，尝尝姑一哦娘一哦的手段。”

持剑黑衣人冷笑道：“你这是做梦。”

火凤凰大骂道：“臭男人，死不要脸……”招式微微一缓，长剑便乘隙而人，嗖地划破了她衣袖。

她大惊之下，再也不敢放口骂了。

那边黑燕子更是手忙脚乱，他脚步沉重，下面的牛一哦群一哦，不住低鸣，已渐渐一哦騷一哦动了起来。

持鞭掠阵的黑衣人皱眉道：“并肩子，要快了。”

话声未了，牛腹下突地伸出手来，抓住了他足踝，他惊呼一声，立刻被扯落了下去。

黑衣人们齐地大惊，连声惊呼道：“不好，有埋伏。”

黑燕子、火凤凰心里却大是奇怪，不知救星从何而来。

展梦白一把抓下了持鞭人，随手点住了他一哦穴一哦道，杨璇却已飞身而上，大喝“唐老弟莫怕，傲仙宫弟子来了。”

喝声中双拳齐出，势如雷霆，直打持刀大汉。

展梦白也已上来，替火凤凰拉住了一一哦柄一哦长剑，他拳势更是激厉，竟硬生生将那一哦柄一哦锐利的长剑封住。

持刀黑衣人接了几招，似乎已看出了展、杨两人的拳路，变一哦色一哦道：“不好，果然是‘傲仙宫’弟子。”

另一人挥剑道：“并肩子，风紧。”突地挥手一剑，削在牛背上，那黑牛负痛惊啸，向前面冲了过去。

牛一哦群一哦立时大乱，四散而奔。

四个黑衣人乘乱而起，两个奔向马一哦群一哦，两个奔向羊一哦群一哦。

火凤凰一哦抽一哦出手来，立时不再容情，娇叱道：“哪里逃。”扬手撒出一片黑砂，正是天下武林闻名丧胆的子午毒砂。

两个持剑不敢回头，亡命而奔，黑压压一片毒砂，墨云般掩向他们身后，火凤凰也纵身追去。

那面一刀一一哦槍一哦，却是奔向马一哦群一哦，黑燕子方才被一哦逼一哦得几乎丧命，背上也挨了一鞭，怀恨之下，也不肯放他们逃走。

只是他到底比较慎重，未敢轻易动用本门师长严加一哦警一哦戒不得妄用的子午毒砂，只是振腕发出五道乌光。

杨璇道：“二弟，你到那边看看，那妞儿不知天高地厚，穷追了过去，莫要教她遭了别人毒手。”

话声之中，他已随着黑燕子掠去──他心怀异谋，一心想看看黑燕子身上带的究竟是什么奇珍异宝。

展梦白呆了一呆，只得追向火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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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凤凰与两个持剑汉子，已掠入了羊一哦群一哦，羊一哦群一哦虽也被惊动，但羊一哦性一哦柔一哦弱，一哦騷一哦动之势，并不猛烈。

她手发毒砂，怎奈毒砂虽然一哦陰一哦毒，却不能及远，她大骂几声，终于换了暗器，扬手击出一把毒疾藜。

只见七道乌光，划空而出，带着嘶嘶的风声，分别击向那两个持剑黑衣人的后背一哦穴一哦道，黑暗中认一哦穴一哦不差毫厘。

哪知这两个黑衣人轻叱一声，拧转身形，迎面飞扑了上来，举起手中盾牌，接住了七道乌光。

火凤凰惊得一呆，长剑已破风而来，他两人情急拼命，剑法更是激厉绝伦，攻的俱是火凤凰致命之处。

三招过后，火凤凰肩头已被划破一道血口。

她脚步一个踉跄，竟踏在绵羊背上，那头羊低鸣着将头一拱，羊角挑起了火凤凰的脚，她立足不住，向下栽倒。

黑衣人双剑齐一哦插一哦，齐下毒手。

突听暴喝一声，一条人影，苍鹰般凌空而落，飞起左右双一哦腿一哦，连环踢向两个黑衣人的面门。

黑衣人不能伤敌，先得自保，仰身避开了双一哦腿一哦，展梦白却已展开雷霆般的拳势，暴雨般攻出七拳。

黑衣人显然已被“傲仙宫”的声名所惊，两一哦柄一哦长剑，竟施展不开，边打边退，又想脱身而逃。

火凤凰翻身掠起，满面俱是恨毒之一哦色一哦，悄悄溜了数尺，突地一声不响，便扬手发出一片毒砂。

右面的黑衣人一哦大惊之下，舞剑挥盾，仰面翻身，他反应虽快，却已来不及了，双臂面门，俱被毒砂所中。

他惨呼一声，撒手抛剑，翻身栽倒。

左面的黑衣人心胆皆丧，惊嘶着狂奔而出。

火凤凰娇叱道：“你逃不了的。”

又待纵身追去，却被展梦白挡住了去路，冷冷道：“姑一哦娘一哦何必赶尽杀绝。”

火凤凰呆了一呆，道：“闪开，谁要你专管我的事。”

展梦白目光转处，见到黑衣人早已走远，料想她早已追不及了，便冷笑一声，闪身让开了道路。

火凤凰急地自他身边擦过，飞身追去，在这刹那之间，展梦白仿佛看到她面上正带着得意的笑容。

他暗叹着摇了摇头，转目望去，心头不禁惨然。

只见那身中毒砂的黑衣人，惨呼着滚在羊一哦群一哦脚下，双手已将面目抓得血一哦肉一哦模糊，惨不忍睹。

那痛苦的哀呼声，更是凄厉悲惨，他滚了几滚又一哦摸一哦着了那一哦柄一哦长剑，口中惨呼道：“姓唐的，你……你好狠。”

跃起身来，扑到剑尖上，长剑自前一哦胸一哦刺入，后背穿出，这硬铮铮一条汉子，竟受不住那刺骨的痛苦，宁愿自一哦杀而死。

展梦白恻然合上了眼帘，暗叹忖道：“难怪这‘子午毒砂’最是为江湖所忌，原来竟是如此歹毒。”

突听身侧娇嗔道：“都是你，害得我追不着他了。”

展梦白张眼望见了火凤凰，眉头一皱，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