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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回 断肠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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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道:“下面有什么好玩的,你不想上来了么”

另一人却抱怨着道:“你身一哦子怎地越来越重,咱们越来越瘦,你却越吃越肥,再过一阵,不如把你宰了吃了吧!”

展梦白心里有数,知道那铁剑的重量,委实惊人,他生怕开口露出了马脚,默默地爬出了竹篮。

只见这两人头上的木笼,一个刻的是青蛙,一个是蜘蛛,两人架好竹篮接过水桶,便转身而行。

这洞窟虽深邃,但却仅容一人单独前行。

那“蜘蛛”走在最前面,却回首道:“我说小蜻蜓呀,那老和尚这两天怎么样了,难道还挺得住么”

展梦白不敢说话,仅只“嗯”了一声──他紧记着灰袍老人的吩咐,是以始终不敢轻举妄动。

那“蜘蛛”轻骂道:“怎么不回话呀,变成哑巴了么”

展梦白正在思忖应对之策,“青蛙”却已轻声道:“你莫怪他,上次我下去后,也有许久不想说话。”

“蜘蛛”道:“为什么”

“青蛙”叹道:“那老和尚的样子,实在太惨了。”

“蜘蛛”轻笑道:“看不出你心倒蛮好的,只可惜咱们身入此门,便已身不由主,而且……”

他语声突地变得极为严肃,接道:“你这话只能在我两人面前说说,若是被别人听到,哼哼,你还有命么”

那“青蛙”果然噤若寒蝉,不敢再开口,展梦白暗忖道:“原来这些恶徒,也有几分人一哦性一哦的。”

抬目望处,崎岖狭窄的小道,突然开朗,前面现出道宽有五尺的铜门,闪闪地发出金黄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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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走上前去,掀了掀铜门上所铸青兽的眼睛,铜门便无声无息地向两边滑了开去。

到了这里,他两人非但再不说话,脚步竟也变得十分轻缓,铜门中亦是寂静如死,却有一片亮光自门一哦内一哦映出。

展梦白知道自己若是入了此门,自己的生死安危,便已落入别人的掌握之中,随时随刻,俱有一哦性一哦命之危。

但他本就全身是胆,此刻更抱了“不入虎一哦穴一哦,焉得虎子”之心,当下微挺一哦胸一哦膛,大步走了进去。

“蜘蛛”回手一掀,铜门便又阖起,展梦白目光已被眼前的景象所乱,竟未看到他掀的是什么地方。

只见铜门一哦内一哦乃是一片宽阔的洞窟,几达二十丈,面积略呈圆形,四面还有二三十道门户。

这些门户宽不过三尺,竟是青铜所铸,门下也镌有各种昆虫、野兽的花纹图案,看来仿佛是此间徒一哦党一哦的居住之地。

数十重门户围绕着那圆形的洞窟,顶做圆形,向上拱起,四壁满燃着酒壶大小的铜灯,照耀宛如白日。

圆形拱顶下,乃是九具高与人齐的铜炉,炉火熊熊,却无熏蒸之气,也不知燃一哦烧的是什么。

九具铜炉,排列亦作圆形,当中一块空地,打磨得平一哦滑如镜,地上却支着数行藤棚般的铜架。

架上垂下无数条极细的铜链,链上悬着无数只水晶瓶,瓶子里却装的各种颜一哦色一哦的奇异液体,红、橙、黄、绿、青、蓝、紫、黑……深深浅浅,十一哦色一哦斑斓,被四下灯光一映,到处光影闪动,铜门上、铜炉上、铜架上,甚至连那平一哦滑如镜的拱顶与石地上,都闪烁着十一哦色一哦的光影。

一眼望去,但见火焰飞耀,彩影缤纷,也不知是到了神话中的仙境,抑或

四下绝无一点声息,虽有三五个人在铜炉铜架间悄然穿行着,但彼此之间,却绝不开口说话。

到了这里,展梦白不由自主,自心底泛出一阵寒意。

此刻他已猜出,那铜炉便是铸制“情一哦人箭”之用,铜架上所悬的水晶瓶中,装的也必定都是绝毒的一哦药一哦物。

他勉强稳定着心中的激动,跟在那两人身后,绕过铜炉,走向当中一扇有狼形花纹的门户。

这面狼形门户,宽度也有五尺,与入口的门户遥遥对立,却比别的门户宽了一倍。

“蜘蛛”缓步走了过去,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便垂手肃立在一旁,过了半晌,铜门方开。

这一扇铜门中,亦是座圆形的洞窟,但比外面的却小得多了,洞中不但桌椅井然,一尘不染,而且陈设得华丽已极,周鼎汉玉,琳琅满目,宛如王侯将相所居,四壁又另有三重铜门,门上也镌有狼形花纹,那两人走入这里,更是屏息静气,甚至连呼吸之一哦声都听不到了。

展梦白心房却在“怦怦”跳动,暗暗忖道:“住在这里的人,莫非就是那‘情一哦人箭’的主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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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之间,突见左侧的门户,悄悄滑开,门一哦内一哦垂着珠帘,一个身材颀长的蒙面人,自帘一哦内一哦大步走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一袭长达足背的黑一哦色一哦丝袍,面覆丝巾,目光顾盼之间,比利剑锋利三分。

展梦白只觉热血沸腾,一颗心几乎已要跳到腔外,暗中反反复复的告诫自己:“切切不可轻举妄动,切切不可轻举妄动……”

只见这蒙面人笔直走了过来,劈头第一句话便冷冷问道:“那老和尚还是不肯招么”

展梦白垂首道:“是。”

蒙面人冷“哼”一声,背负双手,往近走了几步,突然飞起一足,将“蜘蛛”手中所提的铁桶,踢得脱手飞出,口中怒骂道:“催梦草不来,如何铸箭,要你这潭水又有何用”

狠狠一跺足,来回走了两圈,突又长叹道:“上面只知一哦逼一哦我交箭,却不替一哦我想想如何交法。唉,你们去吧!”

微一挥手,转身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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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蜘蛛”与“青蛙”两人,始终连大气都未喘过,此刻如逢大赦,立刻悄悄走了出去。

展梦白心中,却既惊又叹,他喜的是这里果然是铸造“情一哦人箭”之地,他既能走入这里便不难完全揭破情一哦人箭秘密,叹的却是因为这黑袍蒙面人竟还不是“情一哦人箭”的首脑人物,他若要复仇,机会仍是渺茫得很。

三人心中心事不同,却俱是垂首走出了狼形门户。

“蜘蛛”附在展梦白耳边,轻轻道:“头儿近日脾气越发急躁了,与他初来时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青蛙”亦自低语道:“久困此间,终年不见天日,谁都难免变得如此,你我被一哦逼一哦至此,除了听天由命,还有什么”

语声未了,突见一个头戴蛇形花纹木笼的人,蛇一般滑了过来,轻叱道:“你们在说什么”

蜘蛛惶声垂首道:“没有什么”

蛇面人冷冷道:“少说话,多做事,回房去歇着吧!”

三个人齐声应是,分道走了,展梦白心头惶然不知自己该走到哪里,当下暗暗忖道:“我虽不能轻举妄动,必须要等探出隐秘,有了把握才能动手,免得白白送了一哦性一哦命,但他此刻若是发现了我的破绽,我也只得一剑先砍杀了他,能拼得几个,便是几个了。”

思忖之间,他手指已触及了衣衫中的剑一哦柄一哦,只因他此刻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歇息,也不能东张西望,随便乱走,而此刻他只要稍露破绽,行藏败露,在这四伏杀机的神秘一哦洞窟中,他武功再高,也未见能冲出重围,纵能拼去对方几个,自己也难免要丧生此洞。

哪知就在这刹那之间,他目光动处,突地发现左面一行铜门的尽端,乃是一面镌有蜻蜓花纹的门户。

此刻已再无时间让展梦白来多加思考,他只得毫不迟疑地向这重门户走了过去,伸手把那蜻蜓眼轻轻一转。

那蜻蜓之眼,果然也是活的,展梦白不禁暗道一声“侥幸”,那浮雕的门户也悄然滑了开来。

他不敢回头,闪身而入,那扇铜门不需人推便又悄然在他身后关了起来,展梦白倚到铜门上,不禁喘了口气,还未及打量房中一哦的陈设,突听身侧也有人叹口气,道:“你怎么才回来”

声音娇一哦嫩,竟赫然是少女的口音,展梦白心头一震,嗖地窜到角落里,凝目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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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这石室陈设也颇为一哦精一哦致,高几一哦精一哦橱,还有张雕花的床铺,高堆着粉一哦色一哦的被褥。

一个面容出奇苍白的少女,披散着长长的头发,此刻正自那柔软的被褥中缓缓坐了起来。

她左手撑着自己的身一哦子,右手自颈后绕出,掠起了左鬓的长发,斜眼瞟着展梦白,赤一哦裸一哦的双肩,浑一哦圆而小巧,在灯下奕奕生光。

展梦白却骇得呆了,许久都不能动弹。

只听这披发女子懒懒地笑道:“你回来了,还不脱一哦衣裳”

展梦白心头一跳,情不自禁,又退后了些。

那少女又瞟了他几眼,腻声笑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在外面吓呆了么好,我来替你脱。”

她突然自床上跳了下来,粉一哦红一哦色一哦的灯光下,只见她身一哦子竟赤一哦裸一哦得有如初生的婴儿,娇一哦笑着走向展梦白。

展梦白又惊又怒,不假思考,双掌倏然挥出,雄浑的掌风,震得这赤一哦裸一哦的少女再也立足不稳,砰地跌回床上。

她惊呼一声,面一哦色一哦突然大变,颤声道:“你不是小潘,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会来到这里”

展梦白嗖地窜过去,掀起棉被,盖起她身一哦子,开声道:“姑一哦娘一哦切莫声张,否则你就没有命。”

哪知这少女身一哦子虽娇一哦小,胆量却甚大,眨了眨眼睛,道:“是你没有命,还是我没有命了”

展梦白呆了一呆,松开双手。

那女子伸手一掠乱发,冷冷笑道:“你小子想来偷些野食么嘿嘿,那你可就看错人了,姑一哦娘一哦我虽非三贞九烈,但却也不能让你随便占了便宜。”

展梦白道:“你切莫误会,只要……”

他话未说完,那少女竟已咯咯娇一哦笑了起来。

她眯起眼睛,娇一哦笑着道:“但你也别怕,姑一哦娘一哦我反正也闷得慌,只要你脱了面罩,姑一哦娘一哦若是瞧得中意,也不妨让你……”

展梦白勃然大怒道:“放屁!”反手一掌,打在她脸上。

哪知这女子还是不怕,突又自被中坐了起来,大骂道:“好小子,你偷一哦摸一哦着进来,还敢假正经……”

展梦白顺手又是一掌,将她打了个翻身。

谁知她硬的不成,又来软的,竟反身跳了起来,勾住展梦白的脖子,荡一哦声道:“好人,莫打了,我答应你……”

她话犹未了,展梦白双臂一振,她便又直跌了出去,这女子虽然泼辣,但遇着这样的铁汉,也真的怕了,颤声道:“你!你要怎么”

展梦白厉声道:“盖起被来!”

那少女果然乖乖地钻进被里,再也不敢放刁撒泼。

展梦白厉声又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是有半字虚言,我要你活着比死还难受。”

披发少女颤声道:“大……大爷,你不是这里的人么”

展梦白霍然掀起了头上面具,双目寒光暴射,那少女见到了面上的煞气,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冷颤。

只听展梦白沉声道:“这里一哦共一哦有多少人”

那少女牙齿犹在咯咯地打颤,抓紧棉被,颤声道:“我也不知道,约一哦摸一哦有二三十人。”

展梦白道:“他们都是何来历,武功如何”

那少女道:“他们有的本来是下五门的绿林,专施毒一哦药一哦暗器,有的却是江湖野一哦药一哦郎中,只会些粗浅把式。”

展梦白暗忖道:“是了,以这些人来配制‘情一哦人箭’,当真是再好不过。”口中又道:“你是什么人”

那少女惶声道:“我只是个可怜的良家妇人,被一哦逼一哦而来……”

展梦白冷笑道:“看你这副模样,也不像是良家妇人,我且问你,他们将你一哦逼一哦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那少女道:“那些人有的是因为无地容身,自愿来此,有的却也是被一哦逼一哦而来,这里的头子,为了要他们安心在这里炼箭,便从外面掳了些少女来,让他们……”

展梦白不愿再听下去,截口道:“知道了,这里头子是谁”

那少女哀声道:“我们都是被一哦逼一哦来的,怎会知道这里头子是谁,大侠客,求求你,饶了我吧!”

展梦白冷笑道:“你若真的是良家妇人,他们便不会寻你来了,但你可放心,只要你莫多事,我也不伤你一哦性一哦命。”

那女子身一哦子已缩到大床的角落里,此刻突又冷笑道:“对了,姑一哦娘一哦我本就不是良家妇人。”

展梦白双眉剑轩,大怒道:“你……”

那少女冷笑道:“住口,我身后的机簧,直达全窟的一哦警一哦铃,只要我手掌一动,你便没有命了。”

展梦白身一哦子一震,后退三步。

那少女咯咯笑道:“对了,乖乖地退回去,只要你听话些,什么事都可商量,说不定……”荡笑一声,眼波横飞。

展梦白大怒忖道:“我纵然死了,也不能听命于你这一哦婬一哦贱的妇人!”

只觉一哦胸一哦中热血上涌,哪里还再顾及别的。

那女人犹自得意,娇一哦笑道:“小伙子,告诉我,你是……”

展梦白突地怒喝一声,飞扑而来。

那女子似乎不信世上竟真有如此不要命的,面一哦色一哦立刻吓得青了,左手猛按机簧,右手却自枕下一哦抽一哦出一哦柄一哦匕首。

展梦白一掌横切在她咽喉之上,她匕首也刺下展梦白一哦胸一哦腹,他激怒之下,竟忘了防护自己。

那少女气犹未绝,面上不禁露出惨笑,以为已手刃仇人,哪知匕首刺出后,她手掌一震,刀锋竟断了。

她自不知展梦白一哦胸一哦前,藏着那一哦柄一哦古铁剑,心头大惊,气息已绝,她赤一哦裸一哦裸一哦地来,终于也赤一哦裸一哦裸一哦地去了。

展梦白翻下床铺,突听铃声大震。

清脆的铃声,震散了四下的死寂,接着,惊呼声大作,脚步之一哦声奔腾,都奔向这石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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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梦白深深吸了口气,挺一哦胸一哦立在门前,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要以一身之力,血战一哦群一哦魔。

哪知这时外面又已响起一阵洪钟般的语声:“莫要动手,施放毒气,让那厮活活在里面闷死。”

展梦白惊怒之下,奋力去扳那铜门,铜门却纹丝不动。

而此刻石室顶端的通气口中,却已飘散出一缕缕清淡的白一哦色一哦烟雾,带着种腐木般的臭气。

展梦白立刻屏住呼吸,心头却更是惊怒,他本愿血战而死,却再也不愿被人闷死在这里。

刹那之间,白雾已弥漫了整个石室。

展梦白双掌凝足真力,奋力击向铜门,只听“砰”地一声大震,那铜门嗡然而响,却震它不开。

门外不时传来阵阵冷笑嘲骂,展梦白悲愤填膺,目光尽赤,一手撕一哦裂一哦胸一哦前的衣襟,突地触及那一哦柄一哦铁剑。

要知他初得铁剑,是以在惊怒之下,便未曾想到这一哦柄一哦利器,此刻心念乍动,立刻反手一哦抽一哦出铁剑。

他暗中再次凝集了全身真力,吐气开声,铁剑便带着一溜黑黝黝的光弧,划向那沉重的铜门。

只听一声闷一哦哼,漆黑的铁剑,竟穿门而入,宛如刀削腐木一般,将铜门划开了一道缺口。

展梦白一哦精一哦神大震,挫腕收剑,跟着又是一剑挥出,脚下也飞起了一足,本已裂开的铜门,果然被他飞足踢穿一孔。

门外立刻响起了一阵惊呼之一哦声。

展梦白旋剑护身,嗖地窜出,门外人只见一一哦团一哦黑黝黝的光华,裹一哦着条人影。闪电般掠出,惊呼之一哦声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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