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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武林第一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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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转目望去,只见铁娃仍扛着那匹马木立在道旁,小公主却在吃力地去拉那匹倒在路旁的马。

宝玉道:“铁娃,你在这里等着。”

铁娃道:“铁娃自会等着,但她呢铁娃可看不住她。”

小公主头也不回,冷笑道:“你放心,我要走早走了。”

宝玉回首,蒋笑民道:“请!”

转身走入道旁林木之后,宝玉大步相随。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十丈开外,蒋笑民仍未回首,也未说话,宝玉几次待要开口动问,但瞧见蒋笑民凝重的脚步又只得忍住了。

秋风过林,黄叶满地,沉重的脚步踏在落叶上,发出一阵阵“沙沙”之一哦声,更衬托出天地间的肃杀与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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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笑民将步子渐渐放缓,口中道:“兄台今日已是天下武林第一人,当真可贺可喜。”

宝玉笑道:“不敢。”

蒋笑民道:“在下在此相候多时,所为何来,兄台可知道”

宝玉道:“正要请教。”

蒋笑民道:“这只是为了……”

突然间“呛”的一声轻响,一道剑光如惊虹、如匹练斜飞而来,直刺方宝玉一哦面目。

这一剑出手之快、部位之刁、落点之准,若非亲眼目睹之人,委实难以想象其万一。

宝玉眼中惊见剑光,身形已倒翻而出。他身形变换之急,几乎已和目光同样迅快,但饶是这样,衣袖仍不免被划破一条裂口──他自人江湖以来,竟是首次见着如此迅急狠辣的剑法,惊怒之余,仍不禁脱口惊道:“好剑法!”

蒋笑民身形半转,剑势斜举。方才那一剑乃是自他胁下飞出,此刻他身形剑势仍丝毫未变,只是口中冷冷道:“扭转乾坤杀手剑,你听过么”

宝玉动容道:“久已闻得‘海南剑派’中有此一招反手杀着,辛辣犀利,天下无双,不想我竟在此地见着。”

蒋笑民道:“蒋某在此相候于你,便是为了要以这一剑取你一哦性一哦命,你知道么”

仰天长叹一声,接口道:“不想这一剑竟也被你躲过。”

宝玉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骤下杀手”

蒋笑民目光凝注宝玉,沉声道:“普天之下,每一剑派甚至每一个练剑之人,都会有一着追魂夺命的煞手,大多是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在普通比武时,自不会轻易使出,是以江湖中人虽闻其名,但却极少有人能见到……”

他冷冷笑了一笑,一字字缓缓接口道:“能见着此等杀手之人,便不能再活在世上了!”

宝玉叹道:“在你那反手一剑之下,还能活着的人委实不多。”

蒋笑民纵声笑道:“蒋某那反手一剑虽然不差,但普天之下辛辣狠毒胜过这一剑的煞手,更不知还有多少。”

宝玉颔首道:“不错!”

蒋笑民笑声突顿,厉声道:“此刻普天之下的剑术高手,每人正都以一招绝招煞手,在前面等着你,你若能避开这些杀手,只要能避过一次,便可知道它的破法,于你来日对东海白衣人之一战必定大有助益。”

宝玉变一哦色一哦道:“避不开又如何”

蒋笑民叱道:“便如此树!”

回身一剑划去,剑光过处,一根树干立分两股。

蒋笑民厉声道:“你若避不开这些杀手,与东海白衣人之战定然必败,那么世上多了你方宝玉又有何用”

宝玉呆了半晌,沉声道:“这些剑术高手与我素无冤仇,想必是盼我能一战而胜白衣人,是以不惜以绝招秘剑助我剑术成长。”

蒋笑民道:“不错。”

宝玉道:“但他们为何又要将我置之死地”

蒋笑民狂笑道:“方宝玉,你此刻已是天下第一名剑,杀了你的人,便可取你之位而代之,立时便可名扬天下。天下的练剑人又有谁不想名扬天下……天下的练剑人,又有谁不想取你一哦性一哦命”

宝玉忍不住心头一寒,道:“但……但……”

蒋笑民道:“这又如何普天之下又有哪件珍贵之物是可以轻易得来的!别人以一哦性一哦命来博取名扬天下之机会,你以一哦性一哦命来博取别人不传之秘剑,这本就天公地道。生死之事在我辈眼里,又算得什么”

宝玉默然半晌,长笑道:“这赌注当真不小。”

蒋笑民大喝一声,道:“方宝玉,我言已尽此。生死之搏,必须公平,蒋某一剑不能伤你,便该死于你手,蒋某决不逃避。”

喝声之中,长剑又白化为飞虹,直取方宝玉。

宝玉喝道:“住手,你何苦如此”

蒋笑民再不答话,剑光点点,着着进击。他剑法纵非绝妙,但剑如其人,却是无情之极!

只见他每一剑刺出,俱是必取人命的杀手,每一着杀手,俱都令人难以还手,除非对方也立时取他一哦性一哦命。

他每一剑刺出,竟都以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而且这其中生死之间竟几乎绝无选择之余地。

宝玉既不愿取他一哦性一哦命,唯有决不还手,只是以轻灵绝妙的身法游走在缭绕的剑光中,连连闪避。

无情公子剑法虽无情,竟也再难以沾着他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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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渐落,秋风更紧。

落叶在秋风与剑风激荡中漫天飞舞,斜一哦陽一哦、秋风、剑光、落叶……苍穹低黯,杀气重重。

突然蒋笑民纵声狂笑道:“好,方宝玉,你无意杀我,你要怎样”

宝玉道:“你……你走吧!”

蒋笑民道:“走……我辈武人,哪有这般容易但要死却容易得很!”

长剑一划,鲜血飞一哦溅!

他回手一剑,竟刺入了自己的一哦胸一哦膛!

宝玉大骇道:“蒋兄……蒋笑民,你……你……”

长剑在蒋笑民一哦胸一哦膛里颤一哦抖,血红的剑穗随风飘舞,但他的身一哦子却如石像般屹立不倒。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死灰却染白了他面容。

他一字字缓缓道:“生死之搏,必须公平,是死是生,别无选择……”

突然咬一咬牙,拼命拔一哦出了那一哦柄一哦长剑。

一股鲜血,剑一般射一哦出。

他身一哦子立即倒下,但双目却未曾阖起,犹自瞧着宝玉,颤声道:“方宝玉……你亦是武人,亦……当重我,我……我有一事求你,你必须……心中……勿忘……”

语声渐渐零乱、含糊,终于寂绝。

一阵风卷起落叶,也卷起方宝玉衣袂。

但方宝玉木立当地,却是寸步难移,难以动弹。

片刻之前,他还当江湖朋友都对他满怀期望、满怀一哦爱一哦护,如今他却已知道江湖中还有些人竟一心想将他置之死地。

如今他也已知道,江湖中有些事的对立竟是如此尖锐,而其中最最尖锐的便是生与死之间的差别。

他俯首凝注着蒋笑民的一哦尸一哦身,热泪盈眶,喃喃道:“你这样死了,可是值得的么……除了死之外,你当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你对生死之事的看法,为何如此奇怪……难道江湖中武人对生死的看法竟全都像你一样么你……你又有什么事要求我”

目光动处,突然瞥见蒋笑民袖中露出一片纸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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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笑民的袖中除了张短柬外,还有封信。

那短柬是留给方宝玉的。

“抛却生死,与君一战,生则名成,死亦无憾,名不成则身毁,离家时本已无生还之望,求仁得仁,虽死亦欢。数十年间,弹指即过,十丈软红,本无依恋,唯痴情一哦人犹自相候楼头,但盼君将死讯一传。”

寥寥数十字里,虽然充满了对人世之淡漠,对生死之轻贱,但字里行间却仍有一种纠缠的情思萦绕纸面。

宝玉唏嘘长叹道:“蒋笑民呀蒋笑民,你既对那痴情一哦人之相候如此关怀,却为何又对自己生命如此无情你虽抱必死之心而来,死亦无憾,但那在楼头相候之痴情一哦人又将如何打发今后之春花秋月”

是有情是无情只怕连蒋笑民自身也难以分辨。

那封信是密封着的,上面写着:“软红山庄星星小楼主人亲拆。”

宝玉喃喃道:“这软红山庄在哪里星星小楼主人又是谁但蒋笑民你只管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会将信送到那里。”

他草草掩埋起蒋笑民的一哦尸一哦身,自也留下了那一哦柄一哦三尺青锋,在九泉与以身殉剑的蒋笑民为伴。

斜一哦陽一哦黯淡,秋林凄迷,在林隙微光中飞舞的落叶,像是正在向方宝玉诉说他前途仍有重重艰难。

但方宝玉还是挺起一哦胸一哦膛大步走了出去。

林外,道旁,又围着一一哦群一哦江湖豪杰。铁娃正在与他们谈笑,那匹曾失前蹄的马却已倒毙在路旁。

那匹马竟是被小公主击毙的,她此刻正斜坐在马一哦尸一哦上,面上有兴奋的红晕,嘴角有胜利的微笑,像是在说:“如今你可再也无法将我摔下去了吧!”

宝玉眼瞧着那匹倒毙的健马,心头忽然想起七年前在五一哦色一哦帆船舱中被小公主洗碎了的鲜花。

他心头不禁又泛起一阵寒意,喃喃道:“她还是这走极端的脾气,不是一哦爱一哦得发狂,就是要将之毁去。是一哦爱一哦是恨,这其间亦无选择之余地,这岂非正如蒋笑民对自己的生命一样……而她对我……莫非亦是如此……”

铁娃已大步赶来,兴奋地喘一哦息道:“大哥,你瞧,这些人也都是风闻而来,等着见你一面的。江湖中人对你竟是如此一哦爱一哦戴,这一路上,大哥你想必都可过得快快活活的了。”

宝玉惨然一笑,道:“是么……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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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一哦陰一哦,黄河渡口,倒也繁华。那安平客栈临河而建,推开窗子,便可眺及滚滚江流一泻千里。

今夜,平一哦陰一哦城分外热闹,茶楼酒栈中生意兴隆,来客中十之有九俱是方自泰山下来的武林豪士。

但安平客栈却是安静得异于寻常,只因一哦群一哦雄都已知道方宝玉投宿其间,谁也不愿打扰他的安息。

深夜,月仍圆,圆月在天,清辉遍地。

宝玉独自凭窗,极目河流,心中思潮正也如那滚滚河水一般,波一哦浪一哦起伏,难有片刻安定。

突然间,一艘轻舟横截河水,破一哦浪一哦而来,来势急如箭,显然那一哦操一哦舟人不但水一哦性一哦娴熟,而且两臂至少也有三百斤气力。

河上船只虽多,但这艘轻舟却分外引人触目,就连正在出神寻思的方宝玉目光都不免被它吸引。

客栈外,河岸旁,有道残旧的渡台,数级石阶,也可算是个小小的渡口,轻舟竟直奔这渡口而来。

宝玉心念方自一动,轻舟上已抛起一条飞索,搭住了渡台上的木柱,于是轻舟靠岸,一个大汉跃上渡台。

月光之下,只见这大汉身法轻灵,行动矫健,闪闪的目光四下一扫,瞧见宝玉窗子的灯光,便大步奔来。

宝玉此刻已可断定,这大汉此来必定与他有关,只是犹自沉住了气,静观这大汉究竟所为何来。

大汉果然直奔到窗外,瞧见宝玉,身形微顿,上下打量了两眼,竟远远躬身一礼,沉声道:“可是方大侠么”

宝玉道:“不敢,有何见教”

那大汉也不答话,却大步步到窗口,自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奉到宝玉一哦面前,恭声道:“小人特来送信。”

宝玉接过书信,方自瞧了一眼。

那大汉已再次躬身道:“小人告退。”

倒退三步,方待转身,宝玉已叱道:“慢着!”

大汉道:“方大侠还有何吩咐”

宝玉沉吟道:“你且稍候,我或有回话。”

说话间,他已一哦抽一哦出了信,上面也只有着十个字:“四更渡黄河,红灯船来依。”

宝玉皱眉道:“你家主人为何不索一哦性一哦指明地点由我前去,如此再三传讯,难道他就一点也不嫌麻烦么”

那大汉躬身道:“小人只知传讯,别的概不得知。”

宝玉道:“他如此做法,这其中难道又有何隐秘”

那大汉还是躬身道:“小人不知。”

宝玉叹了口气,道:“好!你去吧!”

那大汉躬身道:“是!”

转身奔出,解一哦开绳索,跃上轻舟,长竿在岸边轻轻一点,那轻舟便又破一哦浪一哦而去了。

宝玉目送轻舟离去,沉吟自语道:“火魔神行事为何至今还要如此诡秘,这其中又有何一哦陰一哦谋”

突然间,只见大河之上一艘快艇满引风帆,顺着一泻千里的河水直冲而下,来势之急,更是惊人。

快艇之上影绰绰站着三条人影。此刻河上虽是月光明亮,但还是无法分辨出这三人的装束形貌。

快艇如矢,竟笔直向那大汉的轻舟撞了过去。

那大汉显见大是惊慌,一面全力闪避,一面大喝道:“你们疯了么快转舵!”

呼声未了,快艇旁突然伸出两条长篙,篙头显然带着铁钩,一牵一引,便将那轻舟紧紧钩住。

那大汉抛却长桨,似待纵身入水,哪知快艇上的三条人影手中各自抛出一条飞索,套住了那大汉的身一哦子。

那大汉放声惊呼道:“方大侠!……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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