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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他是有话直说的类型。
这种男人会说的话不出几种模式。
接下来他大概会问年龄或是故乡——果不其然,他问了。
“我说啊,你其实超过三十岁了吧?”
“咦?”
你努力憋住笑意,装出一脸为难的样子。
“不用瞒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也不会去网上抱怨的。”
“很明显吗?”
“我就知道。你大概三十二岁吧?”
“好厉害,猜对了。”
你顺着他的话说谎。
“我就知道。”男人得意地大笑。
“就算主打人妻,还是二十几岁比较受欢迎吗?”
“当然啊,所以老板擅自改了数据。”
“这一行就是这样的。”
男人没发现三十二岁也是假的,还自以为是地说个不停,眼神中还混杂着优越感与轻视。
“我说啊,你还是快点辞职,找份正当的工作吧!”
男人开始说教,仿佛忘了自己是“这里”的客人,而且还没戴套。
“你也老大不小了,做这种工作,父母会伤心的。”
亏你说得出口。
你的父母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花钱嫖妓,该做的都做了,还趾高气扬地说教,想必会老泪吧?
这枕边话实在烂透了。
但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很多男人都这么低级。按照你的经验,每三四个男人中就有一人会对你摆脸色说教。
你左耳进右耳出,茫然地望着天花板,等待手机闹铃响起。
灯光依照色阶从红紫色变成蓝紫色,再变成蓝色,慢慢改变房间的色调。
狭窄的房间变成了深蓝色,你宛如身在水中,听不见远方癞蛤蟆的吹嘘。
相对地,鬼魂的声音则变得更大声了:“说真的,妈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想。她不是因为爸爸上酒店而饱受伤害吗?”
哦,对啊。
你脑中浮现出褪色的古老记忆。你想起了那个即使受伤、愤怒,却仍屈服于暴力之下,任人宰割的弱者。
她先是靠丈夫养,丈夫失踪后靠兄弟养,现在则靠你养。
告诉她不也挺有趣的吗?
妈,你现在可是靠着女儿卖身的钱过活呢。
凌晨四点多,准备下班的应召小姐聚在公司的等待处聊天。
“哇,太可爱了吧!”
“真的,哇,超可爱的!”
“我也好想要小宝宝。”
“幽会人妻”是弹性上班制,应召小姐们可自由安排上班时间。晚上生意比白天好,因此大部分的人都是晚上上班,凌晨四点多下班,你也不例外。
大家轮流传阅新人的手机,上头有她小孩的照片。照片中是一对学龄前宝宝,男孩跟女孩都穿着电玩角色的布偶装,真的很可爱。
手机传到你手上时,你也赔着笑,称赞他们可爱。
可是……
“为了这两个宝贝,我什么都愿意做。”
孩子的母亲自豪地说。她是离婚的单亲妈妈,独自抚养这两个小孩。
“我也要努力加油!”另一名单亲妈妈点头附和。
你心头涌现一丝灰暗的情绪。
小孩。在我短暂的婚姻里,我从未怀上孩子。
到目前为止,你的阴道不知接纳了多少男人的精液,却不曾怀孕。
你认为自己注定不孕。
如果我有孩子,人生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家庭会不会幸福美满,免除离婚的命运?还是我仍然会离婚,堕入烟花巷……你脑中浮现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
最近新来的应召小姐多半都是单亲妈妈。
经纪人风间说,这是因为日本企业受到世界金融风暴的影响,频频压缩人事费用,使得高薪职缺大减,导致许多人为了养小孩而下海。
为母则强,单亲妈妈很少翘班,工作也很卖力,店家最喜欢这种员工了。风间说公司正在考虑增设托儿所,好让妈妈们上班时无后顾之忧。
在应召小姐中间,妈妈们似乎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或许该说特别受到礼遇。
你明白女人家独自抚养小孩很辛苦,也觉得她们很厉害。
可是,你同时也感到如坐针毡。
生得出小孩的她们与生不出小孩的你,身份地位就是不一样。
为了养小孩而卖身多么伟大;你没有小孩,却自甘堕落,真是下贱凄惨——明明没有人指责你,你却黯然神伤。
你匆匆收拾东西,对着开心传阅小孩照片的大伙说声“辛苦了”,走向办公室门口。
“啊,麻里爱,等一下,我们一起走吧。”树里跟琉华喊住你。
应召小姐之间通常没什么私交,不知道彼此的本名,当然也不会透露真实身份。只是,总有些同事会和你在等待处聊天吃饭,久而久之熟稔起来,树里跟琉华就是这种“好同事”。
“啊,嗯。”
你在玄关处边穿鞋边等,随后和她们一同离开了公司。
你们走进走廊尽头的狭窄电梯,门一关,树里便啐了一口。
“受不了!晒小孩晒成那个样子,真烦。”
有些人不仅不尊重单亲妈妈,甚至讨厌单亲妈妈。应该说,大部分的人都会在当事者面前大赞“一个人抚养小孩好厉害”“小朋友好可爱”,背地里却说“嚣张个屁”“当她的小孩倒霉死了”。
这两种情绪大概是一体的两面。
“有小孩了不起是不是?还不是死不避孕,像畜生一样乱搞一通才生下来的。”
树里毒辣的批评让你心头一宽。
“对啊。”你附和道,“说什么‘为了这两个宝贝,我什么都愿意做’,有脸说这种话,干吗不辞掉这种工作?”
方才觉得癞蛤蟆很低级的你,如今也说出了跟他一样的话。
“对啊对啊,就是说嘛。妈妈跑去当应召小姐像话吗?欸,你也这么想吧?”树里忽然将话题丢给琉华。
“啊,嗯。”琉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她似乎有点无精打采,但树里不以为意,继续大肆批评。
“说到底,这个社会就是对那些有小孩的人太好了!那些人都是靠着小孩领钱的!”
她是指育儿津贴。地方政府会拨款给单亲父母,小孩越多,领的钱也越多。身为单亲妈妈的应召小姐们常在等待处聊起这件事。
“这样有点狡猾。”你再度附和。
怀孕生下可爱的孩子,竟然还能领钱,简直太贼了。
“就是嘛,生小孩、离婚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又没人逼她们。”
高谈阔论的树里比你小两岁,入行的时间却比你早很多。
前阵子,你在等待处听到树里讲述她的过去,原来她十二岁时就以五万元的代价将自己的贞操卖给了一个陌生大叔,从此靠卖身度日。
十二岁就卖身,树里的家庭环境究竟是什么样的?其实,她连家都没有。
她的包包里有一个很大的护身符,你曾经请树里打开来让你瞧过。那是她跟父母之间唯一的联系。
他们在树里七岁时自杀,只留下了这个护身符。举目无亲的她只能投靠孤儿院,但那里职员太少,孤儿太多,实在不是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
树里经常逃课,跟坏孩子鬼混,不久便开始利用当时盛行的电话交友(算是援交的前身)卖春。只是,那段时间她遇到过不少恐怖的客人,因此十八岁离开孤儿院时一度从良,尝试一般的打工。可是,一个连高中学历都没有的女孩子,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最后进了应召站。
论收入,自己接客当然比较好,但考虑到风险及拉客效率,还是进应召站较有保障,也较能做得长久。
对她而言,当应召小姐才是最实际、最安稳的工作。
“我说你啊,不要傻傻地让客人射在里面,不然会中奖(怀孕)啊。”
你心头一惊,以为树里在说你,但她其实是在说琉华。树里的原则是“长幼有序”,她不在意资历深浅,对年长者一律(姑且)以礼相待,对年纪小的人则口不择言。
“啊,嗯,我会小心的。”琉华点点头。她有些闷闷不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琉华在你们三人之中年纪最小,才二十七岁,算是“幽会人妻”的幼齿族群,而且外表还是俗称的“童颜系”,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公司官网的个人资料页上说她是“二十五岁的幼齿嫩妻”。
相较于强势而伶牙俐齿、有话直说的树里,琉华文静寡言,而且不擅长拒绝别人,容易随波逐流,有时甚至会被客人白嫖。
追根究底,她进这一行是因为替当时的男友背了两百万的债务。琉华在借据上签名后,那男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琉华不擅长整理思绪,判断力也不好,对方只要稍微强硬一点,她很容易就会妥协。琉华固然令人不耐烦,却也不讨人厌,个性开放的树里经常照顾她。
下电梯来到大厅后,你嗅到空气中的潮湿粉尘味。
天空依然微暗,将城市染成一片深蓝。
空气稀薄,即使深呼吸仍会感到窒息。不只是宾馆,整座城市都宛如置于水中。
你们三人在新宿七丁目的蜿蜒小巷中漫游,树里一路都在抱怨单亲妈妈不该享有特殊待遇。
走到明治大道时,树里和你们分开了。
右转就是树里住的大久保独立套房公寓,这是公司提供给应召小姐承租的宿舍。房租不算便宜,但是地点好,通勤方便,也省去了签约跟押金的麻烦,马上就能入住。
东京的特种行业多半附设这种宿舍,树里每隔几年就换一次店家,在各宿舍间辗转迁徙,跟搬家没两样。
你跟琉华朝着车站的方向继续前进,接着越过明治大道的十字路口,穿梭于歌舞伎町之中。
负责炒热气氛的树里一走,你们俩顿时无话可说,只好无精打采地走在清晨的夜店街。
琉华住在高田马场,位于西武在线。你今年搬到了东中野,所以得搭jr。有时赚得多,你会搭出租车回家,但常搭出租车很浪费钱,因此和别人一同下班时,你会走到车站,再搭电车回家。
更何况家里还有那家伙。老实说,你并不急着回家。
你们在歌舞伎町中间的交叉口拐弯时,一对年轻男子唤住你们。
一个是穿着红色帽t的金发男,一个是肤色黝黑的牛仔外套男。
“欸,小姐,你们刚下班吗?”
好像不是搭讪。
他们都穿着便服,看起来像是玩了通宵的年轻人,但九成是牛郎店的皮条客。
最近歌舞伎町的牛郎店多半奉行“日出而作”(1)的规定,一早就在固定地点拦截你们这种刚下班的性工作者。
前阵子树里说过,这几年歌舞伎町的生态系是上班族将白天赚来的钱交给晚上的应召小姐,应召小姐再将钱献给早上的牛郎。
从前人称“东方第一夜店街”“不夜城”的歌舞伎町,从2000年代中期便产生了巨大变化。
那位以拥有高支持率而自傲、曾身为作家的东京都知事(2)提拔自己的爱将担任副知事,而这位警界出身的副知事则大刀阔斧地颁布了新法令,意图“净化”风化区。政府严格执行原本在都内风化区早就名存实亡的《风营法》,也彻底禁止违法深夜营业与强迫拉客,尤其是都内最大的风化区——歌舞伎町,更是被列为扫荡的首要目标。2004年年底,一场俗称“歌舞伎町净化作战”的大规模扫荡行动使许多店家只能摸摸鼻子歇业。
“净化”之后,举凡性交易场所、酒店、牛郎店,无不遵照《风营法》的规定,在午夜零点打烊,也大幅减少了不当的拉客行为。现在敢在歌舞伎町营业到半夜的,只有家庭餐厅、便利商店及居酒屋等不受《风营法》管制的“正当店家”。
表面上,歌舞伎町的治安改善了不少。
但是,不夜城的居民们难道甘愿安然睡去?当然不是,他们只是潜伏到了台面下而已。
你就职的应召站就是典型的案例。这类店家没有招牌,连柜台都没有,通常外派应召小姐到宾馆提供性服务,是堪称完美的密室产业。对此,外人无法一窥究竟,应召小姐所提供的服务内容也容易擦枪走火,职业风险颇高,但好处就是不容易遭到取缔。《风营法》对无实体店面的店家的管制原本就较宽松,因此,深夜营业基本不受限制。从经营者的角度来看,省去实体店面的租金,就能在创业初期省下不少费用。
歌舞伎町净化作战之后,应召站在东京如雨后春笋般兴起。街上的霓虹灯悉数熄灭,通宵上班的性工作者却比以前增加了不少。
牛郎店看准了这一商机。牛郎店也是《风营法》禁止深夜营业的对象,但是若遵照“日出而作”的规定,将客群锁定为刚下班的性工作者,就完全合法。时下的牛郎店会在午夜零时先打烊,然后凌晨五点再度开店,通过这种乍看相当荒谬的营业形态起死回生。
你跟琉华丝毫不理会那两名男子,加快脚步离去。
甩开皮条客的最佳方法就是无视。
他们追了几米,朝你们呼唤了几声,见你们毫无反应,他们也懒得自讨没趣,说声“下次见啦”就掉头了。
当时那家伙与我攀谈时,我若是也能置若罔闻就好了——你脑中闪过一丝后悔,但已于事无补。
西武新宿车站的巧克力色外墙映入你们的眼帘,此时琉华突然开口。
“呃……”
“嗯?”
“呃,我……”
琉华欲言又止。
搞什么,想说什么就说呀。拜托你开口前先想清楚好不好?
你在心里暗暗抱怨,等待琉华开口。
“不瞒你说,今天是我最后一天上班。”
“咦,你要辞职?”
“嗯。”
难怪琉华今天心不在焉。
应召小姐的流动率很高,所以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可是……
“你怎么不跟树里说呢?”
再怎么说,树里都比你关心琉华。树里还曾说:“我就是放心不下琉华。”如果琉华不告而别,树里恐怕会很伤心。
“刚才我本来想说……”
琉华依然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跟树里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是,我跟她没有什么……只是……我怀孕了。”
“咦?”
你大吃一惊,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她方才讲话吞吞吐吐的。
“啊,我不是要当单亲妈妈,我要结婚了。”琉华为自己澄清。
哦,原来是奉子成婚啊。最近好像改称“双喜临门”了?
“恭喜。”你只能先挤出这两个字,“原来如此啊……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我的老顾客……”
呃,怎么是客人啊?话说回来,他真的是孩子的爸爸吗?
你没有将真心话说出口,只是应了声:“哦——”
琉华支支吾吾地解释说,那位客人是在东京拥有好几笔房产的富二代,靠收租过活。他住在父母提供的房子里,出入都开奔驰车。
这是怎么回事?不工作却不愁吃穿?
琉华说,她本来想独自抚养小孩,但是向男方坦承后,对方却说“我们在一起吧”。
“刚才你也说过……做妈妈的不应该从事这种工作,对吧?”
你的确说过。
这种工作——大家都说不应该做,你自己也觉得不应该做,却无法说辞就辞。
然而,她却要辞职了。就因为她怀孕了——不,就因为有个多金男子要娶她。
你觉得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哦,是啊,真是可喜可贺啊。欸,树里,人家根本不需要你担心嘛。
前一刻你还觉得“琉华固然令人不耐烦,却也不讨人厌”,如今你认为她可憎可恶。
不过,想必琉华心里其实一点恶意也没有。她眉开眼笑地与你分享喜悦,完全不管你想不想听。
“他说名字由我来取就好,所以我想帮宝宝取个比较特别的名字。如果是男孩,就叫‘宇宙’或‘寰宇’之类的。”
嗯,对,随便吧。你取这种名字,小心孩子一辈子怨恨你。
琉华继续往下说。
“喏,你瞧,我这个人脑子不好使,很容易被骗,而且笨手笨脚的……”
我知道啊。原来你有自知之明呀?
“到头来,像我这种女人,还是只能嫁人靠老公养啦。”
琉华自我嘲解,但对你而言,那话语的杀伤力如同迎面而来的铁锤。她大概连自己在讲什么都不知道。
你哑口无言。
说话啊!快教训一下这个笨蛋!
你绞尽脑汁想回嘴,双脚却已走到西武新宿车站的阶梯前。
“呃,麻里爱,这段日子多谢你的关照,也请你代我向树里问好。”
琉华低头致意,眼睛红肿。
我才想哭呢。
“啊,嗯,保重。”
你说出了违心之论。
“拜拜。”琉华挥挥手,转身步上阶梯。
“拜……拜。”你也挥挥手,目送琉华离去。
不对吧!你要说的是别的话吧!
琉华头也不回地登上阶梯顶端,从你的视野中消失。
与琉华道别后,你独自走在连接东西新宿的新宿高架桥下方。这里总是飘着一股腐臭味。
人行步道的墙壁成了新宿的艺术展示区,这阵子的参展作品是身心障碍者所创作的剪纸艺术画。当然,目前的你没心情欣赏艺术。
你在脑中不断数落那个本名不详的女人,将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一吐为快。
王八蛋!你以为自己一无所有?我看你运气好得很,你可是怀了有钱人的孩子啊!你还辞了“这种工作”呢!你这个人笨归笨,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东西!一无所有的女人只能嫁人靠老公养?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可是姐姐,你不是还有一个方法能助你脱离困境吗?”
一旁传来鬼魂的声音。
你停下脚步,艺术展示区有一幅金鱼剪纸艺术画,只见鱼群中混了一只橘红色金鱼。
没错,我还有一个方法能让我脱离现在的生活。
鬼魂在你耳边(或说脑中)喃喃细语。
起初你觉得太荒谬了,自己根本做不出那种可怕的事。
可是鬼魂反复告诉你:“你办得到。”
“姐姐,你还在犹豫吗?你讨厌这种生活吧?每天拼命卖身,还得忍受那家伙对你拳打脚踢。”
“我办不到。”你对着飘在空中的橘红色鱼影说,“太不正常了。”
“什么叫正常?姐姐,现在的你正常吗?难道一边想着‘为何我要从事这种工作’,一边卖身,是正常的行为吗?说到底,这个世界正常吗?如何出生,如何长大,如何思考,如何生存,没有一件事能由我们自己做主,全都是自然现象,毫无道理可言。在这个受命运摆布、痛苦煎熬的世界中,哪有什么正不正常之分?”
人类只是一种自然现象。
鬼魂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而你也认为他说得没错。
“可是,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哈哈,姐姐,就我看来,光是在这种地方求生,就够大逆不道了。”
你这位很久以前就放弃求生的弟弟说道。
“姐姐,你换个角度想想嘛。我以那种方式死去,你去当保险业务员、下海卖身,以及那家伙找上门来——其实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好让你放手去做这件事情。”
“胡说。你不是说全都是自然现象吗?不过是巧合罢了。”
鬼魂发出啵啵啵的笑声。
“没错,所以我才叫你换个角度想想啊。管他是不是巧合,你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是活人的特权啊,姐姐。”
弟弟的鬼魂所说的“方法”显然是犯罪行为。而且,此事无法独力完成,必须找个帮手,你却不知该上哪里找。
“我还是办不到。没有人帮我啊。”
“不对,姐姐,你不是办不到,只是时机未到罢了。机会总有一天会到来的,而且会从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只要静待水到渠成,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不能听信他的话。再怎么说,这都太强人所难了。
你对鬼魂的话充耳不闻,正想迈步离开那幅剪纸艺术画,却发生了一件事。
一股黏稠的液体从你胯下沿着大腿滴落。生理期明明还没到啊,你想。
这种事已不是第一次发生,所以你马上便明白了,这是数小时前那只癞蛤蟆射在你体内的精液。
“恶心!”你不禁大叫。
(1)日本规定特种行业不得在午夜零时到清晨六点之间营业。——译者注
(2)指石原慎太郎。——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