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二重身之影(1/2)
1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吧?”少许沉默之后,“惊骇之面”开口道,“凶手是影山逸史 ——我们最终不得不意识到这种可能性。”
这句话好似开得过头的玩笑,但没有任何人笑得出来。
“哎呀呀,这未必是玩笑话。”
“惊骇之面”立刻补充道。因此,现场的紧张气氛并没有缓和下来。
瞳子切身感受到这战战兢兢的紧张气氛。她再度暗中观察起这六名客人(被看作是客人的这些人)各自的样子,再试着想象假面之后他们每个人的表情——
实际问题就是,瞳子只见过这六人之中四个人的相貌。第一个是戴“哄笑假面”、非日向京助的鹿谷门实,而后是戴“欢愉之面”的创马社长与戴“懊恼之面”的建筑师米迦勒,接着就是乘坐鬼丸出迎之车抵达此处的戴“惊骇之面”的忍田天空。其余二人——戴“悲叹之面”的算哲教授与戴“愤怒之面”的老山警官也是由鬼丸前去迎接,并进行身份证明等确认工作的。在那之后,瞳子遇到他们时,两人均戴好了假面。所以……
“有个问题想向鬼丸先生请教一下。”
不久,鹿谷问道。
“请问。”
鬼丸端正姿势。这位非常俊美的青年秘书给人以沉着冷静的印象,但从他的脸上仍然可以看出非常为难的神色。
“今晨在‘奇面之间’发现尸体时,你立刻判断出那就是馆主吧。”
“是的,没错。”
“依据什么下的判断呢?”
“就算你这么问……”
鬼丸皱皱眉头。
“出事地点在内室的那间寝室;睡衣也好,脱下丢掉的睡袍也好,都是会长所穿之物。”
“但是,会长的睡衣睡袍与为来客准备的东西是一样的吧?”
“是的——但是,在那种情况下,还是会那么认为的。”
“哎呀,我并不是对你的判断有所指责。总之,作为馆主寝室的那个房间里有那样一具尸体,在那种情况下,你才会认为那就是馆主的尸体——对吧?”
“是的。”
“在看到尸体后,并没有确认过某种专属馆主的特征吧?”
“是的。无奈没有头部……”
“说的也是啊——馆主的身体上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特征吗?比如什么旧日伤痕或是手术留疤啦,小块的文身什么的。”
“没有。”
鬼丸摇摇头。
“至少我不知道。”
“体形上也没有感到不一致。”
尽管鬼丸这么说,但鹿谷还是“嗯”地哼了一声,环视着众人。
“不过,受邀而来的六人体形都与馆主大致相似。所以……”
所以,也许那具尸体是受邀而来的某个人。他想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不会吧——瞳子心中一面否定,一面也觉得可以认同这个观点。
的确如此——
与馆主相同年龄、几乎相同的生日且大致相似的体形……在场的客人全都如此。要说例外的话,也只有“欢愉之面”创马社长了。他比起其他人略显发福,但是也没有胖到体格相差很多的地步。
之后就是,对了,是那位代替日向京助而来的鹿谷门实。
有意识观察他的话,就能发现鹿谷所穿衣物有些窄小。衬衣袖子、裤子下摆似乎有些许尺寸不足——这一定是因为原本的受邀客日向与此处的替身鹿谷二人本身存在的体格差异吧。每位客人的换洗衣物都是按照事前申报的身体尺寸准备的。
“馆主没戴戒指啊。”
鹿谷继续向鬼丸询问道。
“除此之外,馆主平时戴什么饰物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
鹿谷再度“嗯”地哼了一声。
“关于这件事,我总觉得不找到被拿走的头颅就无法继续调查。等到警察赶来、正式调查尸体的话,就算找不到头颅,也可以找到某些突破口——对吧,刑警先生?”
“是啊,解剖尸体就能详细调查了。”
“愤怒之面”回答道。
“不仅仅是血型,最近dna鉴定也即将实用化了吧?”
“那个还存在可信度的问题。”
“是吗——不管怎样,”鹿谷用中指蹭着自己的假面额头说道,“到底那具尸体是不是奇面馆馆主影山逸史呢?”
犹如向大家提问般,他再度说道:
“在如今的状况下,可以肯定的是,这 才是最应该关注的问题。所以,我们现在还是该重新回到刚才的提案上。即——”
他停顿下来,如方才一般徐徐观察着假面男子们的反应。
“在宅邸之中分头调查,查找被拿走的断头行踪。同时确认是否有除我们之外的其他人潜入进来,以及是否存在入侵或逃走的迹象——怎么样?”
2
“等等!”
“悲叹之面”此时再度提出异议。
“在此之前,先让我们稍稍归纳总结一下。”
鹿谷丝毫没有表现出焦急的样子,而是反问道:
“怎么说?”
“搜查宅子倒没什么。只是既然你特地提到了‘同一性问题’,那么不如我们先讨论一下,在座‘没有相貌’的诸位的同一性如何?”
“原来如此。也可以 呀。”
鹿谷痛痛快快地赞同了对方的意见。
“正如我方才坦白的那样,事实上我是代替日向京助前来,并非他本人。多亏了新月小姐,幸而能够证明鹿谷门实的真实身份。”
说着,他向瞳子缓缓看了一眼。瞳子默默点头以做回应。
“但是,也不能因此证明我不是这桩事件的凶手。可即便要我证明,这也是强人所难。至少在现阶段是如此。”
说完这些开场白后,鹿谷又一次徐徐环视众人。
“不过,关于‘现在,假面之下是否就是原本的受邀客’的问题,把我排除在外也没关系吧?以其余五人为对象,姑且在此讨论一下——教授,这样可以吗?”
“嗯,可以。”“悲叹之面”点点头,很快又继续说道,“在我看来我肯定是我。于我而言,这一事实是毋庸置疑的。原本呢,我这个人是……”
“好啦好啦,教授。”
鹿谷稍稍抬起右手,制止了对方。而后,他又以右手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用吸管喝了一口水。
“那么,如果在座的五人要讨论同一性问题的话,必须考虑的情况大致分为两类。”鹿谷以沉着的口气说道,“刚才也曾一带而过的提起过。一类就是昨日抵达这幢宅邸时已然并非同一人。我自己就是这一类的现成实例。昨日来到这里的时候是否真是受邀而来的本人。
“另一类则是,是否存在这种可能性——从昨晚一直到今天早上为止,趁着给我们戴上假面之际,和其中原本的受邀客调换了。”
“无论是哪一类,都是调查如今我们之中是否混入了冒牌货,对吧?”
“欢愉之面”应答道。
“那样的话,我可不是冒牌货。请允许我声明一下。”
“哦?其根据是?”
“首先,鹿谷先生,我和你一样,昨天由新月小姐出迎,请柬与身份证明的检查也通过了。和你不同,她看完驾照的证件照后,应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对吧,新月小姐?”
“啊,这个嘛……是的。”
瞳子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欢愉之面”立刻继续说道:
“而且,在不可能遇到馆主的地方,我可是没少摘掉假面、露出自己的这张脸来。毕竟这个聚会我都参加了三次,像是鬼丸先生啦,还有同为第三次与会的忍田先生他们,可是很清楚我的长相啊。既然有的是不戴假面、和他们相对的机会,我又怎么会是个冒牌货呢?”
瞳子偷偷瞄了一眼鬼丸的反应。他与瞳子一样,正老老实实地点着头。
“至于另一种场合也是如此,应该把我排除在外。因为,我是这六人之中唯一体形相异之人。这段时间我因压力变胖了,这样一来倒是走运了。”
“欢愉之面”将方才瞳子思索的事情挑明了。
“‘奇面之间’的那个无头尸体也许不是馆主本人。所以才怀疑馆主自己可能就是凶手,对吧?”
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只是说不否定有这种可能性。”
鹿谷慎重地回答对方的提问。但是,“欢愉之面”进而问道: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实际上尸体就应该是某名受邀客,凶手即馆主戴着面具,摇身变成那名受邀客。给我们戴上假面还上了锁,不也是为了掩饰自己冒名顶替的行为嘛。”
“那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
“总之呢,我要说的是,我不是馆主。也许可以用假面挡着脸,也可以借假面变成这种含混不清的声音。这些都能靠演技掩盖。但是,在一个晚上无法改变体形吧?”
“原来如此。但是——”
鹿谷提出异议。
“比起其他客人来说,您看起来的确略微发福。但是否可以称其为绝对的体形差呢。我持保留意见。”
“这是什么意思?”
“既没有为馆主与创马社长二人量体重,也没有脱掉衣服确认身材。老实说,如果想要耍什么花招的话,多少也能蒙混过关吧。”
“哦?你还真是疑心重啊。”
“这是应该慎重考虑的形势嘛。”
鹿谷依旧沉着答道。
“那么,其他人的情况又如何呢?”
“惊骇之面”“懊恼之面”“悲叹之面”“愤怒之面”——重新逐一打量着其余四枚假面的同时,瞳子扪心自问。
真是这样的吗?
正如鹿谷所说的那样,就连“欢愉之面”也无法完全排除在外。这五人之中的某个人实际上真的就是那个奇面馆馆主吗?这种事情到底有可能发生吗?
哎呀,但是,仔细一想……
并非只有那六名受邀客之中的两个人没见过。最后,瞳子连那位馆主的相貌也没有机会见上一次。在这幢宅邸中逗留之时,馆主一直戴着“祈愿之面”。事前她也没有见过雇主的照片,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所以现在,任一面具之下都有可能隐藏着那张脸 。尽管如此,她也无法凭空想象出抽象的相貌,想不出具体的画面。
“只要一直戴着这假面,无法证明自己是自己就好。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吧。”
“惊骇之面”对于鹿谷的呼吁如此应道。
魔术师忍田天空也是第三次参加这个聚会。而且,他昨天还有时间与在以往聚会中见过面的鬼丸素颜以对,那么来的就是本人无疑。问题在于这之后有没有被人替换。
“至于我嘛,只要我表演个什么魔术,应该就可以证明了吧?”
说着,“惊骇之面”将咖啡杯旁所附的纸巾揉作一团。他将纸团随便握入左手中,握成拳头,抬至脸前。五指慢慢揉搓的同时摊开双手,原本握在手中的纸团踪迹全无。
“那只是初级的消除手法吧。”
“悲叹之面”不屑地评论。
“这种程度的魔术我也做得到啊。”
“您不满意的话,稍后我把纸牌拿来表演些骨灰级的如何?或是用硬币来个‘a pass’怎样?”
“掌心弹币……厚川昌男自创的那个魔术呀。”
鹿谷说道。不知为什么,那声音听起来很是期待。
“听说要把那个掌握纯熟是极困难的事儿呢。忍田先生,您很拿手吗?”
“这个嘛,我正在为是否能够运用自如烦躁不安呢。”
“惊骇之面”说着,夸张地耸耸肩。
“不过这么看来,无论我表演什么魔术,你们也不认为那是确凿的证明。被你们说成是为了冒充魔术师而做过练习的话我就完蛋了,对吧。”
要是怀疑起来就会演变成这样子啊——瞳子想道。这与本非受邀客的鹿谷折出“恶魔”以证明身份不同。
“对了,鹿谷先生,这胡子能作证吗?”
“啊?”
“从假面的嘴巴开口这里能看到一点儿对不对。除了我之外,应该没有蓄胡子的人吧?”
“这个嘛……不对呀,正因为如此,如果想要扮成忍田先生的话,只要准备好假胡子就好嘛。”
“哎呀——真是的。”“惊骇之面”再度夸张地耸耸肩,半叹息着说道,“太让人头疼了。那样的话只能变出个大象什么的给你们看看了。”
3
“其余三位如何是好呢?”鹿谷问道。
看起来没有人自告奋勇,于是——
“那么,我提几个问题吧。”
说着,鹿谷先转向“愤怒之面”。
“自从昨天遇到您开始,您的左脚稍有些不便的样子。受过伤吗?”
“哎,这个呀。”“愤怒之面”轻轻敲着自己的左膝说道,“是两年半前受伤的后遗症。”
“两年半前?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那时我还是一课的刑警。在某件案子中遭到嫌疑人枪击,连骨头都被打得粉碎……做过大手术之后还积极地做了复健。结果正如你看到的这样。所以嘛,我才会被调离一线。”
说话的口吻听上去有些许自嘲,但此时为假面所蔽的表情依旧不得而知。
“原来还有这样的隐情啊。”
鹿谷注视着对方,抱起双臂。
“您与我一样,是初次参加聚会吧?昨天是鬼丸先生向您确认身份的吗?”
“是的。”
“确认过是其本人无疑。”鬼丸补充说道。
鹿谷点点头。
“在案发现场沉着冷静的行为也好,检验尸体的手法也好……无论从哪一项上来看,都无法把你和冒牌刑警画上等号。但是即便如此,也无法肯定完全没有冒充的可能性。”
“为什么说是无法肯定完全没有冒充的可能性呢?”
“因为谁都可以做出拖着左腿走路的样子 来。”
“是吗!我不太想认真反驳你,不过你要是信不过我的话,让你看看我左腿上的术后痕迹怎么样?”
说着,“愤怒之面”准备撩起裤腿。鹿谷赶忙制止了对方的行动,说道:
“哎,算了。现在没必要做这种事。要是有必要的话再……”
而后,鹿谷看向暂时一言不发的“懊恼之面”。
“建筑师米迦勒先生。”
一被点到教名,“懊恼之面”就被吓得双肩一颤,赶忙回答道:
“我、我是……”
“听说您是第二次参加聚会了,对吗?”
“是的,没错。”
昨日,迎接他进屋的人是瞳子,自然也确认过请柬与身份证明……
对了。
此时,瞳子回想起某项事实 。但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说出来是否有意义。正在她绞尽脑汁思索的时候——
“戴着假面无法戴眼镜的话,肯定不方便吧。”鹿谷提出一个稍显唐突的问题。
“懊恼之面”点点头,说道:
“唉,可不是嘛。不过拜其所赐,去里面的凶案现场时帮了大忙。”
“帮了大忙?”
“我很怕血啊。何况那还是个无头死尸呀。”
“那您还去看了现场吗?”
“是啊,哎呀——从入口那里看过去,死尸的样子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不过幸好没看清楚,房间里那股恶臭就够恶心的了。”
“昨天晚上,是您被新月小姐摔出去的吧?”
鹿谷再度问了一个冒昧的问题。一想起这件事,瞳子几乎本能地缩了下身子。
“嗯,就是我。”
“懊恼之面”连看都没看瞳子一眼便回答道。鹿谷接着问道:
“那时的跌打给身体留下瘀痕了吗?”
“没有。”
“懊恼之面”摇摇头说。
“只是跌了一跤,我觉得没有留下伤痕。”
鹿谷轻哼一声,再三用中指叩着“哄笑之面”的额头。而后,他又看向“懊恼之面”:
“对了,刚才您说过对建筑师中村青司有所耳闻。那您知道青司具体都设计过哪些建筑吗?”
“那个嘛……我听说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建筑。”
“关于青司的机关情结呢?”
“机关?”
“懊恼之面”不解地反问道。不久,他便恍然大悟地“嗯”了一声。
“您知道吗?”
“原本中村青司的事儿还是听我们公司的光川提起的。说起来,他倒是说过。”
“光川先生吗?”
“我们公司的合伙经营者。”
“光川……吗?”
“那个光川似乎说过,中村亲自参与的建筑里必定会有某些奇奇怪怪的机关,像是什么暗门啦、密道一类的玩意儿。”
“正是。他就是有这种爱好。”
鹿谷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非常简单的机关到规模宏大的构造,实际上,迄今为止我曾目睹过这样的若干机关。”
“是嘛——那么,”“懊恼之面”再度不解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奇面馆里也有这种机关结构喽?”
“这个嘛,谁知道呢。”
暗门?密道?
这幢宅邸里还这种东西吗?
瞳子不由得巡视起自己所处的沙龙室的墙壁及天花板。
她觉得,这里看起来实在像是有这种东西的样子,尤其是一想到配楼有点古里古怪的房间布局与内部装饰就……
“那么,接下来该轮到我了吧。”“悲叹之面”靠在沙发扶手上说道,“虽然我肯定就是我自己啦。哎呀,该怎么证明这一点呢?”
“教授也是第二次参加聚会吧。”
“是啊。第一次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见过我,所以这次怎么会是冒充的呢。昨天,鬼丸先生也确认过身份了呀。”
“听说您无法参加上一次聚会,是因为那时住院了。”
“是的,没错啦。今年一月底出的院。”
“冒昧地问一下,您因什么病住的院呢?我记得昨天您被馆主问到的时候,似乎用了‘让我住进那种医院’的字眼。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好似打断鹿谷的提问般,对方说道:
“是精神病院啦!”
“悲叹之面”若无其事地回答。
“出问题的是这里 。”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不过,说白了那就是场阴谋!随便捏造个病名就把我关进了煞风景的病房里。”
“这样啊。”
鹿谷仅仅模棱两可地点点头,并没有追问那是“谁计划的什么阴谋”。也许他认为最好不要过多触及这方面的问题比较好。
“那么,请您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鹿谷接着说道,“从昨天起,我就很在意这个问题了。教授您时常有按压头部左侧的动作。这只是个人习惯,还是什么……”
“啊,这个啊。”
“悲叹之面”点点头。他故意似的以左手按了按头部左侧。
“稍稍有些头痛,一跳一跳的不舒服。所以不知不觉地就按起来了。”
他的回答到此为止。不过——
瞳子觉得就算对方接下来说出什么“某处传来奇怪信号”“与宇宙交换信息”之类的话,也不足为奇。
4
下午三点过后,鹿谷先前“姑且先调查宅邸内部”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实行。
由熟知建筑物构造的鬼丸与长宗我部带路,两组人分头行动。但并非全体参加,其中也有两人“不想参与”。他们——“悲叹之面”与“惊骇之面”留在了沙龙室中。
“哎?刚才教授不是反对不采取行动的吗?”鹿谷问道。
“悲叹之面”对此辩解道:
“我反对的是没有人采取任何行动。所以,要是大家都去调查,我就没必要跟着凑热闹了嘛。原本我就很讨厌活动身体,就在这儿等报告结果吧。”
“那样的话,我也留下来好了。”
难以下定决心是否行动的“惊骇之面”顺水推舟道。
“我认同搜查的必要性,但不能留下教授一个人。”
“哎?真是这个原因吗?”
“悲叹之面”问道。
“有两个理由。”“惊骇之面”分析道,“尽管你们都知道凶手没有计划灭口的理由,但那毕竟是已经杀过一个人的家伙呀。也许他的心情一转就会再度行凶。这个时候,一个人独处毕竟是危险的。”
“噢,你担心我的人身安全呀。”
“另一个理由是为了防备‘教授就是凶手’的可能性而上的保险。也就是说,由我监视着他是否行动可疑。”
“喂,那我也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毕竟你也有可能是凶手嘛。”
“说到保险嘛,对了——”
此时,鹿谷提出了新的建议。
“这样吧。趁此机会我教大家一个方法,用不着过多怀疑什么也能应付现在的局面。比如戴着假面的咱们六个人都在左手手背上标个什么印记之类的。”
有人立刻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也有对此感到惊讶不解的人。
“至少凶手知道我们所戴假面的钥匙在哪里。也许他偷偷用钥匙开了锁,摇身一变又成了别的什么人。现在戴‘哄笑之面’的我在一个小时以后被人顶替了……一旦怀疑起来便永无止境。所以——”
鹿谷亲自将左手放在桌子上,用右手指着左手手背。
“我会用油性笔在这儿写个‘笑’字,也请其他人照做。或者请鬼丸先生帮忙做标记,以便擦掉重写时也能靠笔迹分辨。凭借这个标记,此时此刻戴着假面的人在此之后是否依旧为同一人,便可以暂时确认了——如何?”
无人积极反对。六人迅速在各自的左手手背上写下了作为标记的文字。而后,除去“悲叹之面”与“惊骇之面”之外,其余七人开始了“搜查宅邸”的行动——
下午三点半,出乎意料的是很快有了进展——找到了被凶手带走的头颅。
5
此时,鹿谷在长宗我部的带领下,来到位于主楼深处的馆主私人房间,即书房与寝室相连的那个房间。
除长宗我部之外,还有瞳子和“欢愉之面”与鹿谷一同行动。他们大致查看了前面的书房与里面的寝室,而后兵分两路——鹿谷与长宗我部搜查书房,瞳子与“欢愉之面”检查寝室。
室内并无可疑之人侵入过的痕迹。于是,鹿谷先向面对配楼的北窗走了过去。
留有间隔的两扇北窗并排而列,窗外没有安装如配楼窗子那样的铁质格栅。那虽是细长的上下推拉窗,却在一边窗子前摆放着硕大的书桌。看来这里就是放电话的地方,馆内的三台电话中就有一台在这里。如方才鬼丸所报告的那样,不但电话线被拔掉了,电话也被摔在地上坏掉了。
根据瞳子所述,从这个书房打到沙龙室的内线电话是在凌晨三点半过后。凶手在此之后才摔坏了电话。
两扇窗子都从内侧上了锁。开窗向外看去,附近并没有留下可疑的踪迹。
在此期间,长宗我部巡视着室内放置的书架、装饰架、桌椅下面等处,以确认被拿走的被害者的头颅是否丢在了这些地方。要是想找到鹿谷他们所戴假面的钥匙,必须连所有的架子、桌子里面都检查一遍。目前这种程度的“搜查宅邸”很困难,太花费时间了。
“这边没有任何发现。”
不久,长宗我部报告道。
“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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