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典文学 > 流吧!我的眼泪 >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2/2)

目录

“你为什么看到她的尸体是一副骨架?你们俩是不是吸毒了?她一直在吸毒,我猜你也吸了不少。”

“墨斯卡灵,”杰森说,“她告诉我的,但我不认为那真的是墨斯卡灵。”他心里说,我自己也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恐惧感还会冻住心脏。我看见的景象,那骇人的骸骨,到底是不是幻觉?我真的活在这里吗,还是睡在那个廉价小旅馆的床上?他心想,老天爷啊,我现在该怎么办 ?

“你最好去自首。”希瑟说。

“他们不能把这事钉在我身上。”他说。但他心里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在过去两天里,他充分认识到警察是如何统治这个社会的。第二次内战的遗产,他心想,从猪到警察,一步之遥。

“如果你真是清白的,他们才不会控告你。警察是公平的。又不是警卫队在找你麻烦。”

他把揉成一团的报纸摊开,继续读下去。

学院当局和洛杉矶警方目前都在搜寻塔夫纳的下落。他们认为,塔夫纳趁巴克曼小姐熟睡或处于某种无法支配自我行为的状态时,故意让她过量服用一种有毒化合物。

“他们声称谋杀发生在昨天。”希瑟说,“你昨天人在什么地方?我打电话到你的公寓没人接。你刚才又说——”

“不是昨天,是今天早些时候。”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变得诡异。他忽然有一种失重感,仿佛自己和这栋大楼一起悬浮起来,飘入无尽的虚空之中。“他们故意把日期说成是昨天。我的节目里来过一个警察实验室的专家,节目结束后,他曾私下告诉我他们是怎么——”

“闭嘴。”希瑟厉声说。

他把嘴闭上,站好不动,绝望地等待着。

“文章里还提到了我,”希瑟从紧绷的牙缝中吐出话,“你看看背面。”

他顺从地把报纸翻过来。文章继续写道:

一位警局方面的高层人士透露,电视明星、著名女歌手希瑟·哈特与巴克曼小姐之间的关系,正是引发塔夫纳此次狂热的复仇行动的导火索,此外——

杰森问:“你和艾丽斯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我知道她——”

“你刚才还说你完全不了解她,你说你今天刚认识她。”

“她很古怪。说实话,我觉得她是个女同性恋。你和她是不是同性恋关系?”他意识到自己的声调提高了,完全不受控制,“这就是文章里暗示的。难道不是吗?”

她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他脸上。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举起双手挡在面前,心想,自己还从未被人这样扇过脸。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得要命,耳朵里嗡嗡直响。

“好吧,”希瑟深吸一口气,“你还手吧。”

他举起手臂,握紧拳头,然后又放了下来,伸展开五指。“我下不了手。”他说,“我希望我能下得了手,你今天走运了。”

“我想也是。如果你能杀了她,同样也能杀了我。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反正你进毒气室进定了。”

杰森说:“你一点也不相信我。我压根就没杀她。”

“这无关紧要。他们认为你就是凶手。就算你能搞定这件事,你那天杀的职业生涯,连同我的一起,都会完蛋。这才是要紧的。我们完了,你还不明白吗?你还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吗?”她几乎是在尖叫。他心怀恐惧地走向她。她的叫声越来越尖,他又不得不离她远点。真是一团乱。

“要是我能和巴克曼将军亲自谈谈,”他说,“也许可以——”

“她哥哥 ?你要去跟他求情?”希瑟冲到他面前,十指像爪子一样蜷缩起来,“他本人就是调查这个谋杀案的委员会负责人。验尸官向他报告说这是一起谋杀案之后,巴克曼将军立即宣布他本人将亲自调查此案——你就不能把整篇文章看完吗?我在回来的路上把它看了不下十遍。我是在贝莱尔发现这份报纸的。我去那里拿本季秋装——是他们从比利时给我预定的,总算来了。现在你看看,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他伸出双手,想要搂住她,却被她强硬地推开了。

“我是不会去自首的。”他说。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的声调忽然低了下去,近乎耳语,“我不在乎。你赶快走开。我不想再和你有丝毫关联。我希望你们俩都去死,你和她。那个干柴婊子——她对我来说从头到尾都是个麻烦。我总算能把她这坨肉给扔掉了。她粘在我身上,跟一条水蛭没有区别。”

“她的床上功夫好吗?”希瑟的手飞快地抬起来,抓向他的双眼,被他挡住了。

有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站得很近。杰森能同时听见两人的呼吸声,频率很快,能感觉到气流杂乱的扰动。呼,吸,呼,吸。他闭上双眼。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希瑟开口说,“我要去学院自首。”

“他们也想要你?”他问。

“你就不能把文章读完吗?就不能把这事做完吗?他们想要我的证词。他们想要确定你刚才问的我和艾丽斯之间的关系。看在上帝的分上,我和你在上床也要成为公开新闻了。”

“我以前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会告诉他们的。你——”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刚才,”他说,“从报纸里看到的。”

“昨天她死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心里对自己说,简直毫无希望,就像生活在橡胶世界一样。每样东西都会弹来弹去。每样东西你刚一接触,甚至刚看一眼,就会改变形状。

“好吧,就算你今天刚知道。”希瑟说,“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反正迟早瞒不过你。”

“再见。”他坐下来,从沙发底下找到鞋子穿好,系紧鞋带,站了起来。然后,他伸手将咖啡桌上的硬纸盒拿了起来。“给你的。”他把盒子扔向希瑟。她伸手去接,盒子撞进她怀里,然后摔在了地板上。

“里面到底是什么?”她问。

“事到如今,”他说,“我已经忘了。”

希瑟蹲下来捡起盒子,掏出减震纸团和那件蓝釉花瓶。花瓶没碎。“喔。”她站了起来,靠近灯光仔细端详。“简直美呆了,”她说,“谢谢你。”

杰森说:“我没有杀那女人。”

希瑟从他身边走开,将花瓶摆在百宝架高处。她什么也没说。

“我能怎么做,”他说,“除了一走了之?”他等她说话,但她还是一言不发。“你能说两句吗?”他求她。

“打电话给他们,”希瑟说,“告诉他们你在这儿。”

他拿起电话,拨通话务员。

“请接洛杉矶警察学院,”他告诉话务员,“找费利克斯·巴克曼将军。告诉他这是杰森·塔夫纳打来的电话。”

话务员那头没有声音。“有人吗?”杰森问。

“您可以直接拨号,先生。”“我想请你拨。”杰森说。

“可是,先生——”

“麻烦你了。”他坚持。

书页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