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犯(1/2)
周二凌晨两点,学员们从床上被赶到外面闪光的积雪上。广场中间,火把熊熊燃烧。巴斯蒂安腆着肚子摇摇摆摆地走出来,裹着大衣却光着两条腿。
弗兰克·福尔克海默从黑暗中牵出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男人,他穿着两只不一样的大鞋。福尔克海默娴熟地把他捆在校长身边的柱子上。
繁星点点。男孩们的喘息深长、缓慢,幽灵般聚集在操场上。
福尔克海默退下,校长登场。
“你们这些男孩子想象不出他是个什么东西。他就是一个邪恶的家伙、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一个次等人。”
大家伸长脖子想一探究竟。囚犯的脚上锁着脚镣,从手腕到前臂都被绳子捆着,单薄的衬衫从接缝处崩开,他已经冻僵了,目光呆滞地注视着前方。看样子是个波兰人,也可能是俄国人。尽管带着枷锁,他还是轻轻地来回摇晃。
“这个人从劳工营逃跑。他闯进农舍,偷了一升鲜牛奶。在他实施更大的罪行之前被抓获。”巴斯蒂安说,随手指着墙外,“如果我们放开他,这个野蛮人会在瞬间撕烂你们的喉咙。”
自从去了柏林,维尔纳的心里越来越恐惧。这种感觉在蔓延,像太阳在天空的旅程一样缓慢而持续,现在,他发现自己给尤塔的信必须回避真话,无论如何都得假装一切都挺好。他跌进了臆想的深渊,在那里,弗雷德里克的母亲变成了一个眼含敌意的小嘴巴魔鬼,她把豪普特曼博士的三角形套在自己的头上。
寒星当空。为所欲为的冷,冻得人失去理智。
“这副德行?”他舞动着他的胖手说,“这个穷酸相?德国士兵永远不会这样。有个词正好配它,叫‘死到临头’。”
男孩们强忍着不打哆嗦。囚犯垂眼看了一眼现场,仿佛被吊在很高的地方。福尔克海默提回来一串叮当乱响的桶;两个高年级的学员在操场上铺开一根水管。巴斯蒂安解释:首先是教官,然后是高年级学员,大家按次序对着囚犯泼水。学校里的人每人一桶,无一例外。
他们开始了,一个接一个。教官从福尔克海默手里接过装满水的桶,在距离囚犯几步远的地方狠狠泼出一条水柱。天寒地冻的夜晚喝彩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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