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2)
(好像她这口音还能是从别的地方出生的一样。)
“今晚我注意到对于你这个身高的姑娘来说,你的舞跳得非常好。你学过芭蕾吗?看你的气质像是受过正规训练的样子。”
“没学过。”西莉亚答道,现在她的脸上洋溢着喜悦。
“你演戏吗?镜头一定非常喜欢你。你特别有电影明星的派头。”
“我演过一点,”然后她又加了一句,“我还不怎么出名。”(对于只在b级片里演过一具尸体的人来说,这口气很是傲慢了。)
“哎,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任何公平可言的话,你很快就会出名了。坚持下去,亲爱的。你入对行了。你有一张专为你的时代而生的脸。”
为了讨好别人而去恭维他们并不难。难的是方法得当 。每个人都跟西莉亚说她很漂亮,但是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她有受过正规训练的芭蕾舞者的气质。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她有一张专为她的时代而生的脸。
“你知道吗,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艾德娜说,“我就顾着激动了,还没收拾行李呢。不知道你们两个姑娘有没有空帮我一下?”
“当然有!”西莉亚迫不及待地说,那样子好像她只有十三岁似的。
让我惊讶的是,在那一刻,女神变成了侍女。
当我们走上四楼,进了艾德娜和她的丈夫将共用的那间套房之后,我们看到客厅的地板上堆满了行李箱、包裹和帽盒——行李摆了一地。
“哦,天呐,”艾德娜说,“让人感觉东西真多啊,是不是?我真的很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两位姑娘,但我们开始吧?”
对于我而言,我已经等不及了。我迫不及待地想摸摸她的衣服。我预感它们会非常华丽——它们也的确如此。收拾艾德娜的行李就是在上衣品课。我很快就注意到,她的着装没有任何随意而为的成分:它们全都跟一种特殊的风格保持一致,我管这个风格叫“小公子 遇上法式沙龙女主人。”
她真的有好多夹克——她的审美似乎是以夹克为基本单元的。这些夹克都是某个主题的变体——给人的感觉要么包身,要么活泼,要么稍微有点军装风。一些用波斯羔羊毛缝了边,另一些上面有绸缎做的细节装饰。一些看上去像马术正装,而其他的则更俏皮一点。它们全都饰有不同款式的金色纽扣,而且全都有宝石色的里衬。
“这些都是我专门找人定做的,”发现我在找标签上的信息之后她对我说,“在伦敦有个印度裁缝,这些年他逐渐了解了我的品位。他从来不烦给我做衣服,我也从来不烦买他做的衣服。”
还有裤子——好多条裤子啊。有一些又长又宽松,而其他的却细细的,看上去应该到脚踝上方。(“学跳舞的时候我穿惯了这种裤子,”她这样评价着那些花样繁多、但都短了一截的裤子,“全巴黎的舞蹈演员都穿这样的裤子,天呐,她们把这种裤子穿得可时髦了。我以前经常管这些女孩叫‘细脚踝族’。”)
这些裤子对我来说真的是天启。我从来都不太相信女人穿裤装会好看,直到我看见艾德娜穿裤装有多美。就连嘉宝和赫本 都还没能说服我,让我相信女人穿裤装可以既有女人味又魅力十足,但看到艾德娜的衣着之后,我突然觉得一个女人只有 这样穿才能既有女人味又魅力十足。
“我平时更喜欢穿裤子,”她解释道,“我的个头虽然小,但我的步子大。我得活动得开才行。几年以前,一个报社记者说我有一股‘撩人的假小子气’,这是男人对我发表的评论里最让我喜欢的一句。有什么能比带着那么一点撩人的假小子气更好的呢?”
西莉亚的表情很是困惑,但我却完全明白了艾德娜的意思,而且很喜欢她的这个想法。
然后我们又来到了装着艾德娜连衣裙的那个行李箱面前。很多裙子都有复古的胸饰,或者装饰着花边。我明白了,正是这种对细节的用心,才能让一个女人即使穿着西装,也依旧有女人的样子。箱子里有一条真丝双绉材质的高领衬裙,颜色是你能想象到的最柔和的粉色,摸到它的时候,我是多么渴望自己也能有这么一条衬裙啊。然后我拽出了一条用最棒的丝绸制成的小白裙,非常优雅,领子的地方有小小的珍珠扣,袖子也袖珍到了极致。
“这裙子太无敌 了!”我说。
“谢谢你留意到了它,薇薇安。你的眼光很棒。这条小裙子是可可·香奈儿本尊的。是她送给我的——你能想象可可把什么东西免费送给 别人吗!那会儿她的状态肯定不好。没准那天她食物中毒了。”
我和西莉亚都惊呆了,我大喊道,“你认识可可·香奈儿?”
“没有人认识 可可,亲爱的。她永远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但我可以说我们知道有对方这么个人存在。我是很多年前跟她见的面,那时候我在巴黎演戏,住在伏尔泰滨河路上。那会儿我还在学法语——对演员来说,学一下法语挺好的,因为它能教会你如何使用自己的嘴。”
啊,这 是我听到过的最精妙的文字组合了。
“她什么样?”
“可可什么样?”艾德娜停顿了一下,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词,然后她睁开眼睛笑了笑,“可可·香奈儿是个难以捉摸 的女人,她天资聪颖,志向远大,很狡猾,很勤奋,但没人爱她。跟墨索里尼或希特勒比起来,我更怕统治世界的是她。不,我不是在开玩笑——她算是人中极品了。当她开始管你叫朋友的时候,你就危险了。但她比我描述的有趣多了。姑娘们,你们觉得这顶帽子怎么样?”
她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顶汉堡帽——像是男人会戴的东西,但又完全不是。那顶紫红色的帽子软软的,上面点缀了一根红色的羽毛。她把帽子戴上给我们看了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你戴这个真好看,”我说,“但我看大家现在戴的帽子都跟这个不一样。”
“谢谢,”艾德娜说,“我受不了现在时兴的那些帽子。我受不了那种往你头上乱堆一气的帽子,一条既简约又赏心悦目的线 就行了。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汉堡帽总能给你添一条完美的线。不合适的帽子会让我觉得很压抑,很气愤。可不合适的帽子好多啊。哎——做女帽的人也得吃饭啊,我猜。”
“我好喜欢这个 ,”说着西莉亚拽出了一条长长的黄色丝巾,把它围在了自己头上。
“真棒,西莉亚!”艾德娜说,“像你这样把丝巾围在头上还能很好看 的姑娘不多。你可真够幸运的!如果我这么系围巾的话,我会像个死了的圣人似的。你喜欢它吗?喜欢就留着吧。”
“天呐,太谢谢了!”西莉亚边说边在艾德娜的房间里到处显摆,想找面镜子。
“我都想不起来当初我为什么要买那条丝巾了,姑娘们。我猜我是在黄色丝巾流行的某一年买下它的。你们要记住这个教训!时尚的要义,宝贝们,在于不论别人怎么说,你都不需要 去追逐它。记住,没有哪个时尚潮流是强制性的——如果你穿了太多时下流行风格的衣服,它们会让你显得很焦虑。巴黎是很好,但我们不能为了赶巴黎的时髦而去赶巴黎的时髦,是不是?”
我们不能为了赶巴黎的时髦而去赶巴黎的时髦!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忘记这句话。这段发言比丘吉尔说过的任何东西都让我更受鼓舞。
我和西莉亚现在正忙着收拾一个塞满了最诱人的洗漱用品和美妆用品的行李箱——那些梳妆品 让我们兴奋眩晕。里面有康乃馨香型的沐浴油,薰衣草味的外用酒精,让抽屉和衣柜变得香喷喷的香球,还有很多装着乳液的诱人的小玻璃瓶,上面还用法语写着使用指南。这简直令人陶醉 啊。我们激动得过了头,我本该觉得不好意思的,但艾德娜好像真心很享受我们兴奋的尖叫声。实际上,她似乎跟我们一样乐在其中。我有一种疯狂的感觉,那就是也许艾德娜真的很喜欢我们。那时候这个念头让我觉得很有趣,现在它依然很有趣。年长的女性一般不喜欢自己身边有年轻漂亮的姑娘,原因不言自明。但艾德娜不是这样。
“姑娘们,”她说,“你们两个心花怒放的样子,我能看上好几个小时!”
天呐,我们真是心花怒放得不得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衣柜。艾德娜甚至还有个手提箱,里面除了手套之外没放别的——每副手套都用跟它相同材质的丝绸小心翼翼地包好。
“永远别买便宜的或者做工粗糙的手套,”艾德娜指示我们,“不要在这上面省钱。每当你面临需要买手套的问题时,你必须问问自己,如果某一只手套被你落在了出租车的后座上,你会不会觉得像痛失挚爱 一样。如果不会的话,那就别买。你只能买那种美到了一定程度、丢一只会让你心碎不已的手套。”
不知什么时候,艾德娜的丈夫进来了,但是跟这个奇异的衣柜比起来,他太无足轻重了(虽然他很帅)。她亲了下他的脸颊,然后就把他打发走了,说:“现在这儿还挤不下男人,亚瑟。随便去哪儿喝杯酒自娱自乐一下,等这些亲爱的姑娘完事儿以后再回来,我发誓 我会给你和你那个可怜巴巴的小行李袋腾出地方的。”
他有点闷闷不乐,但还是照她说的做了。
他离开之后,西莉亚说:“嘿,好歹他长得帅,是不是!”
我以为艾德娜会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但她却笑了起来。“他的确,像你说的,长得帅 。实话跟你讲,我以前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的。我们结婚快十年了,我还没看腻他呢。”
“但他很年轻 啊。”
西莉亚的无礼搞得我很想踹她,但艾德娜似乎依旧不介意。“是的,亲爱的西莉亚。他很年轻——实际上,他比我年轻多了。我敢说,这是我最伟大的成就之一。”
“你不会担心吗?”西莉亚穷追不舍,“肯定有好多年轻的花瓶想对他下手呢。”
“我不担心那些花瓶,亲爱的。花瓶会碎的。”
“哦!”西莉亚的脸上油然而生一种类似敬畏的东西。
“身为女人,在你获得了属于自己的成功之后,”艾德娜解释道,“你可能会嫁给比你小好多岁的帅哥,当是给自己找找乐子。姑且认为这是你努力工作换来的奖赏吧。我第一次见到亚瑟的时候,他还只是个男孩子——我当时在演一部易卜生的舞台剧《人民公敌》,他在剧组里当木匠。我演的是斯托克曼夫人,啊,那个角色很无聊。但是遇到亚瑟后,我在那部剧演出期间的心情好了很多——而且从那以后他一直让我的心情很好。我特别喜欢他,姑娘们。当然了,他是我的第三任丈夫。谁的第一任丈夫都不是亚瑟这样的。我的第一任丈夫是个公务员,我也不介意说他在床上也像个公务员。我的第二任丈夫是个舞台剧导演。这样 的错误我可不会再犯第二次了。现在是亲爱的亚瑟,他那么帅,却那么让人觉得温馨。他是我的礼物,会跟到我死的那一天。我太喜欢他了,所以还跟了他的姓——虽然我在戏剧圈的朋友都劝我不要这么做,因为我的本名已经很知名了。要知道,以前我从没跟过任何一任丈夫的姓。但艾德娜·帕克·沃森听上去很不错,你们说是不是?你呢,西莉亚?你有过老公吗?”
我想说:她有过很多老公,艾德娜 ——但只有一个是她自己的。
“有过,”西莉亚说,“我结过一次婚。他是吹萨克斯的。”
“哦,天呐。所以我猜那段婚姻没维持下来?”
“没有,你猜对了,女士。”西莉亚在她自己的脖子前面抹了一下,我猜这象征着爱情的死亡。
“你呢,薇薇安?结婚了吗?订婚了吗?”
“没有。”我说。
“跟谁特别好吗?”
“没跟谁特别好 。”我答道,而我说“特别好”这个词的方式让艾德娜突然大笑了起来。
“啊,但你确实有心上人 了,我明白了。”
“她有好几个心上人呢。”西莉亚说,我不禁笑了起来。
“干得漂亮,薇薇安!”艾德娜对我刮目相看,“你每一刻都在让我对你更感兴趣。”
那天晚上晚些时候——那会儿肯定已经是夜里好几点钟了——佩格过来看了看我们。她手里拿着睡帽,深深地陷进一把椅子里,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和西莉亚收拾完了艾德娜的行李。
“哇塞,艾德娜,”佩格说道,“你的衣服可真 多啊。”
“这只是一部分,佩格。你应该看看我家里的衣柜,”她停顿了一下,“哦,天。我又想起来了,我家里的东西已经全没 了。算是给战争做贡献了吧,我猜。很明显,为了让雅利安种族在这个世界上过得踏实,戈林先生 必须毁掉我倾尽三十多年的心血收集的那些戏服,因为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我不太明白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但这件糟心事已经发生了。”
我惊讶于她似乎云淡风轻地接受了自己的家已经被摧毁的事实。很明显,佩格也是一样,她说:“我得承认,艾德娜,我以为你会被这些事搅得更心烦一些呢。”
“哎呀,佩格,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还是你忘了我多会适应环境?如果你过的是我这种东拼西凑的生活,你就不能太多愁善感。”
佩格咧嘴笑了笑。“艺人啊。”说完她对我摇了摇头,带着圈内人的赏识。
这会儿西莉亚拽出来了一条黑色的拖地绉纱晚礼服,高领,长袖,很是优雅,小小的珍珠胸针刻意往边上歪了一些。
“这一件 可真不错。”西莉亚说。
“你当然这么想了,是不是?”说着艾德娜把裙子提起来在身上比了比,“但我跟这条裙子的关系不太好。黑色可以是最时髦的颜色,也可以是最土的颜色,取决于界线在哪里。这件晚礼服我只穿过一次,穿着它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个希腊寡妇。但我还是把它留下了,因为我喜欢珍珠的那个细节。”
我毕恭毕敬地走到那条裙子面前。“我可以看看吗?”我问道。
艾德娜把裙子递给了我,我把它平铺在沙发椅上,摸摸这摸摸那,对它有了更好的了解。
“问题不是出在了颜色上,”我下了诊断,“问题出在了袖子上。袖子的材质比裙子上半截的材质要厚重——你看出来了吗?这条裙子应该配雪纺的袖子——或者不要袖子,这样你上身后的效果会更好,因为你很娇小。”
艾德娜端详了一下那件晚礼服,然后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我觉得你说到点上了,薇薇安。”
“我可以帮你改一下,如果你放心把它交给我的话。”
“我们薇薇缝的东西出神入化!”西莉亚自豪地说。
“没错,”佩格也加入进来,“薇薇安是我们的常驻服装老师。”
“剧里的戏服都是她做的,”西莉亚说,“今天晚上每个人穿的芭蕾舞裙都是她做的。”
“真的吗?”艾德娜说,她这么佩服我是高估我了,(你的猫都能缝芭蕾舞裙,安吉拉。)“所以说你不仅漂亮,而且还有天赋?了不起!大家还说上帝从来不会让你十全十美呢!”
我耸了耸肩。“我只知道这个我能改。我也会把它改短一点。如果它垂在脚踝中间的位置,你穿上后的效果会更好。”
“啊,看来对于衣服你比我懂得多得多,”艾德娜说,“我本来已经准备把这件可怜的旧礼服发配到废物堆去了。然而我一整晚都在不停地念叨,往你耳朵里灌我对时尚和风格的看法。我应该听你 说才对。所以告诉我,亲爱的——你对裙子这么了解,是在哪学的?”
我不敢想象,艾德娜·帕克·沃森这种身份的女人,居然会听一个十九岁的小女孩唠唠叨叨好几个小时聊自己的奶奶,并且听得饶有兴致,但这恰恰发生了,而且她非常有涵养地坚持了下来。不止是有涵养——她认真地听了每一个字。
在我一个人喋喋不休到某个时刻的时候,西莉亚溜出了房间。再见到她的时候天马上就要亮了,她在惯常的那个时间瘫倒在了我们的床上,和往常一样醉醺醺、乱糟糟的。佩格中途也离开了——在奥利芙重重地敲了下房门、提醒她已经过了睡觉的时间之后她马上就走了。
最后只剩下我和艾德娜——我们窝在沙发椅上,待在她莉莉剧院的新套房里——一直聊到后半夜。我身体里那个有教养的姑娘不想侵占她的时间,但我却无法抗拒她对我的关注。艾德娜想知道关于我奶奶的一切,她还特别喜欢听我奶奶具体做了什么轻浮或者古怪的事。(“真有个性啊!应该把她写进剧本里!”)每当我想把聊天的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的时候,艾德娜都会让它重新回到我身上。她真心很好奇我对缝纫怎么会如此热爱,而当我告诉她必要的时候我连鲸须束身衣都能做的时候,她震惊了。
“这样说来你天生就是当戏服设计师的料!”她说,“当然了,做衣服和做戏服之间的区别,在于衣服是缝出来的,而戏服是建造 出来的。现在很多人能缝衣服,但没多少人知道如何建造 衣服。戏服跟其他任何一件家具一样,薇薇,是舞台的道具,它必须要强韧才行。你永远不知道表演中途会发生什么,所以戏服必须能应对任何情况。”
我告诉艾德娜奶奶以前如何能找到我衣服上最小、最不起眼的瑕疵,然后要求我当场把那件问题衣服修补好。我经常会抗议说“没人会注意到的!”但莫里斯奶奶却会说,“不是这样的,薇薇安。大家会 注意到的,但他们不会知道自己注意到了什么。他们只会注意到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不要给他们这个机会。”
“她说得对!”艾德娜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对自己的戏服这么上心。我特别讨厌哪个不耐烦的导演说,‘没人会注意的!’哎,为这事儿我吵了多少架啊!我一直跟导演说:‘如果你把我放在聚光灯下,让三百个观众盯着我看两个小时,他们会注意到瑕疵 的。他们会注意到我的头发有瑕疵,我的肤色有瑕疵,我的声音有瑕疵,他们也绝对会注意到我的衣服有瑕疵。’并不是因为观众多懂风格,薇薇安:只是因为当他们被拴在座位上以后,就没有其他办法打发时间了,只能 去注意你有没有瑕疵。”
我本以为我整个夏天都在跟成年人对话,因为我跟那么世故的一群舞女混在一起,但这才真正 是成年人间的对话。这是一场关于手艺、关于专业技能、关于审美的对话。在我见过的所有人里面,没有一个(当然,莫里斯奶奶除外)比我对缝纫的了解更多。没有人对这件事这么上心。没有人理解或尊重这件事的艺术性 。
我能在那里面再坐上一两个世纪,跟艾德娜聊衣服和戏服,但最后亚瑟·沃森冲了进来,要求我们允许他跟他红扑扑的老婆 一起上床睡个该死的觉 ,于是这事儿就结束了。
第二天清晨是这两个月以来我第一次没有在宿醉中醒来。
下为注释:
美国舞台剧导演兼演员,20世纪百老汇最知名的巨星之一。
位于曼哈顿上东区,是纽约最高的公寓式酒店。
位于伦敦,始建于1901年。建成之初,这里是一家音乐厅,卓别林等名人均在此处表演过。
莎士比亚著名悲剧《哈姆雷特》中的人物。
琳·芳丹是美国著名女演员,也是上文提到的阿尔弗雷德·伦特的妻子。埃塞尔·巴里摩尔也是美国著名女演员,曾凭借《寂寞芳心》获得奥斯卡最佳女配奖。
巴黎一家著名的咖啡馆兼音乐厅,在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时盛极一时。
弗朗西丝·霍奇森·伯内特创作的经典童书中的主人公。
此处指葛丽泰·嘉宝和凯瑟琳·赫本,前者是瑞典国宝级女演员,奥斯卡终身成就奖得主;后者是美国国宝级女演员,四度摘下奥斯卡影后桂冠。这两个人都因中性、率性的美而知名。
赫尔曼·威廉·戈林,纳粹德国的党政军领袖,与希特勒的关系非常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