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二、彼埃尔·格兰古瓦 · 1(1/2)
然而,随着他的演说,群众的满意心情,他那身打扮所激起的一致惊赞,渐渐消散了。等到他很不识相,说到这么个结论“万分显贵的红衣主教大人法驾一到,我们就开演”的时候,雷鸣般的喝倒彩声淹没了他的声音。
“马上开演!圣迹剧!马上演出圣迹剧!”民众吼叫,其中盖过一切的是磨坊的约翰的嗓音。它刺透了喧嚣,就跟尼姆嘈杂乐队(71)演奏中的高音笛似的:“马上开演!”他尖声怪叫着。
(71)嘈杂乐队,一种用各种尖锐、嘈杂乐器组成的乐队。
“打倒朱庇特!打倒波旁红衣主教!”罗班·普斯潘和其他高坐在窗台上的大学生大吼大叫。
群众附和:“马上上演寓意剧!马上!立刻!把演员和红衣主教套起来(72),把绳子给拴上,吊死!”
(72)见第14页注1。
可怜的朱庇特吓傻了,魂不附体,胭脂涂抹的脸蛋也苍白了,霹雳也掉下来了,手里拎着头盔;接着,频频鞠躬,战栗着呐呐而言:“红衣主教大人……御使们……弗兰德尔的玛格丽特公主……”他语无伦次,其实是担心给吊死。
民众因为等待要吊死他,红衣主教因为不等也要吊死他,他左右只见深渊,就是说,只见绞刑架。
幸亏有个人来承担起责任,救了他。
这个人刚才一直站在栏杆里边,大理石桌子周围的空档里,谁都没有瞅见他,因为他背靠着柱子,他身子又细又长,正好藏在柱子的直径里,为任何视线所不及。此人又高又瘦,脸色苍白,头发金黄,还很年轻,虽然额头上和脸颊上已经有了皱纹。他目光灼灼,面带微笑,身上穿的黑哔叽袍子已经磨破了,磨光了。此刻,他走到大理石桌子跟前,向那位可怜的活受罪的家伙招招手,可是,那家伙已经吓晕了,没有看见。
新出现的这个人又向前走了一步,说道:“朱庇特!亲爱的朱庇特!”
朱庇特没有听见。
终于,这个金发大个子不耐烦了,凑近他的脸大喝一声:
“米歇·吉博纳!”
朱庇特这才惊醒过来,问道:“谁在叫我呀?”
“是我,”黑衣人回答。
“啊!”朱庇特说。
那一位说:“快开演吧!让群众满足!我负责去请典吏息怒,典吏待会儿再去请红衣主教大人息怒。”
朱庇特这才缓过气来。
群众还在轰他,于是,他扯开嗓子使劲嚷道:“市民大人们,我们马上就开演啦!”
“evoe,jupiter!pudite,cives!(73)”学生们叫喊。
“妙呀!妙呀!(74)”民众高呼。
(73)拉丁文,赞美您,朱庇特!喝彩吧,公民们!按,evoe,是酒神女祭司赞美酒神巴克库斯的欢呼。
(74)原文作“no&235;l!no&235;l!”(圣诞节!圣诞节!)原为基督教徒庆祝耶稣诞生的赞歌结尾的叠句,后沿用为欢呼“妙啊!妙啊!”。
掌声震耳欲聋;朱庇特退入帷幕后面以后,欢呼声还在大厅里回荡。
这当儿,那位大显神通的无名氏,正如亲爱的老高乃依所说“把暴风雨化作了风平浪静”的人儿,也谦逊地退进了他那根柱子的阴影之中,也许还会像先前那样不为人所见,一动不动,不声不响,要不是头一排观众中有两位姑娘注意到他刚才跟米歇·吉博纳朱庇特的对话,硬把他从沉默中拽了出来。
“老倌,”其中的一位说,招招手请他过去。
“别那么称呼,亲爱的莉娜德,”她身旁的那位姑娘,标致,鲜艳,穿着节日盛装越发显得水灵,她又说,“人家又不是神学生!是在俗的,不可以称呼老倌,得叫君(75)。”
(75)中世纪各种尊称照规矩是很严格的,例如现今的简单称呼“onsieur”(先生),那时的书商、皮货商等等老百姓均不得僭越。而平民中间a&238;tre,ssire等等也有其区别。实际上使用已很混乱,雨果在这里说的只是一例。译文中根据具体情况译出。
莉娜德就称呼“ssire”。
无名氏走到栅栏跟前,忙不迭地问道:
“小姐,你们叫我有何贵干?”
莉娜德窘得要命,忙说:“哎,没什么!是这位姑娘吉丝盖特·让先娜想跟您说话。”
“不是我,”吉丝盖特羞红着脸说:“是莉娜德叫您atre,我说得叫ssire。”
两位姑娘低眉垂目。而他呢,正巴不得跟她俩攀谈上,便笑眯眯地瞅着她俩,说道:
“小姐,你们没有话跟我说吗?”
“哦,根本没有,”吉丝盖特回答。
“没有,”莉娜德说。
大个子金发青年退了一步,打算走开。但是,那两位好奇得不得了,哪肯罢休。
“ssire,”吉丝盖特连忙说,急促得很,就跟水闸打开似的,或者说,就像女人下了决心:“那您认识在圣迹剧中扮演圣母的那位大兵?”
“您是说扮演朱庇特的那位吧?”无名氏说。
“嗳,可不就是,”莉娜德说,“瞧她多傻!那您认识朱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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