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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忍陷火坑 拒婚受辱 忽来侠士 惩恶扶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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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退两难

汤怀远道:“这里不是谈话之所,请随我来。”假山洞里有条地道,通往一间密室,汤怀远带领楚劲松进入密室,这才告诉他道:“飞天神龙恐怕已经来到京师了!”

他以为楚劲松听到这个消息,纵然不是大吃一惊,也会交了面色,哪知楚劲松仍是神色如常,毫无反应。

汤怀远怔了一怔,继续说道:“这消息是剪大先生派人暗中通知我的,据说飞天神龙昨天曾在西山出现。虽然还不敢断定是他,但是他的可能性十分之大!”

楚劲松仍然没有搭话,只是淡淡说道:“是他又怎样”

汤怀远道:“若然是他,当然是要老兄出手了。”

楚劲松道:“新来的这位齐大圣,武功胜我十倍。”

汤怀远道:“这位齐先生的武功虽然高强,毕竟是初相识的朋友,他曾与舍弟有言在先,此次他只是为了想见识飞大神龙的武功而来,是否出手,要凭他高兴,他说,倘若他看出飞天神龙的武功与他相差太远,他就没兴趣出手;但倘若比他高出很多,他又不敢出手的。”

楚劲松笑道:“要找到一个功刚好和他不相上下的人,可就难了。”

汤怀远道:“是呀。而且出手的目的也和咱们不同。用他的话说,他只是想见识飞天神龙的武功,不想卷入漩涡的。但你知道,剪大先生和徐大侠则是希望咱们能替武林除害,杀了飞天神龙的!”

楚劲松道:“人各有志,咱们也不能勉强他替咱们去出死力!”

汤怀远道:“还有一层,他是个来历不明的外人,有些事情,恐怕还不能告诉他。比如说飞天神龙藏在西山的消息,我就未便敢告诉他。”

楚劲松道:“你疑他是替飞天神龙来卧底的吗”

汤怀远道:“料想不至如此。但防人之心则不可无。再说,倘若他只是泄漏出去,也会误事的。总而言之,他只是一枚非到不得已时不能运用的棋子!”

楚劲松道:“那么就不必再谈他了。你只说你们希望我怎样做”

汤怀远道:“剪大先生请你我二人明日到穆统领府中商议,依我看恐怕他要你第一个出手!”

楚劲松道:“明天我与齐大圣有个约会。”

汤怀远道:“我知道。但这约会不过是拜访性质,不会耽搁你多少时间。”

楚劲松道:“不错,他是这样说的。但我瞧他神气,恐怕还有别的事情。”

汤怀远道:“如何对付飞天神龙,是目前的大事!什么事情都不会比这件事情更为紧要。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就陪他去拜访你,即使他有别的事情要谈,中午之前也可谈完了。剪大先生的约会是在正午,我猜他很可能请你下午就去西山打探虚实。你可得先有个准备才好!”

楚劲松道:“准备什么”

汤怀远小声说道:“楚兄,咱们是老朋友,我知道你和剪大先生是过命的交情,但这个秘密我不告诉你,我觉得对老朋友不住!”

楚劲松怔了一怔,道:“什么秘密”

汤怀远的声音更小了:“这秘密是关于飞天神龙的身份,你不必问我是从哪里打听得来,总这不会骗你!”他们是在密室私谈,但当汤怀远说到“飞天神龙的身份”这句话时,好像还在害怕隔墙有耳似的。

楚劲松笑道:“你我相交多年,我几曾不相信你的说话。但你尚未说出他的身份,怎的就这样紧张”

汤怀远道:“你不要笑我紧张,他的来头当真是非同小可!”顿了一顿,缓过口气,这才继续说下去:“你猜飞天神龙是什么人,他,他是武功天下第一的齐燕然的徒弟!”

楚劲松笑道:“你给齐燕然的名头吓住了吗不过,你这消息未必确实。”

汤怀远道:“你因何这样说”

楚劲松道:“据我所知,齐燕然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徒弟,儿子和徒弟都已死了。”

汤怀远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飞天神龙就是他那个已经死了的姓卫的徒弟的儿子,在齐家长大的。名义上齐燕然是他的师祖,实际却是齐燕然亲手教出来的徒弟!正因为他的儿子和徒弟都已死了,他最疼爱这个徒孙!我不敢劝你临阵退缩,但也不敢鼓励你去打头阵。”

楚劲松笑道:“我知道,倘若我打头阵,不论结果是否杀掉飞天神龙,齐燕然是决不会放过我的了。甚至他不仅要杀我替他徒孙偿命,还要祸延我的家人呢。”

汤怀远道:“是呀,所以我不能不告诉你,请你自己决断。”

汤怀远继续说道:“他那个姓卫的徒弟,生前和我交情更深。你知道他这徒弟是怎样死的吗”

楚劲松道:“不知道:“

汤怀远几乎是咬着楚劲松的耳朵说话:“他这徒弟名叫卫承纲,是一个反清帮会的重要人物,被八名大内卫士围攻,他杀尽敌人之后,本身也受了重伤,没几天也死了。”

楚劲松道:“如此说来,飞天神龙倒是反清义土的后代呢,怎的却会变成了无恶不作的大魔头”

汤怀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道:“你知道干我们镖局这行,是必须交游广阔,黑道白道都要卖交情的。何况我这镖局又设在京师,当然更加不能避免和官府往来、但说句心底的话,我还是比较同情反清的义士的。”

楚劲松道:“这点,我和你一样。如此说来,你是不想插手此事吧”

汤怀远叹口气道:“为难之处就在此了,若论交情,我和剪大先生的交情比起和齐家的交情深厚得多,这次邀请各方朋友来帮忙对付飞天神龙的英雄帖,就是由我和剪大先生与徐中岳一同具名的,你说我怎能中途退出”

楚劲松道:“你和他们联名发出英雄帖之时,是尚未知道飞天神龙的身份的。按说中途退出,也不能算是失信于人!”

汤怀远苦笑道:“楚兄,你是懂得世故的老江湖,怎能说出此话徐中岳要向飞天神龙报仇!这件事是有穆统领替他撑腰的。即使我可以不顾剪大先生的交情,但若穆统领问我因何退出,我怎生回答”

楚劲松道:“这可真是为难了!这事情已逼在目前,你总得有个主意才好!”

汤怀远皱眉思索,半晌,仍然苦笑说道:“我实在拿不出什么办法,只能求教于你。”

楚劲松道:“急切之间,我也想不出好主意。不过……”

汤怀远道:“不过什么”

楚劲松道:“我倒想问你另一件事情。”

汤怀远道:“请问。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劲松道:“剪大先生知不知道你和齐燕然相识”汤怀远道:“不知。”

楚劲松再问:“依你看,那个齐大圣的武功是否齐家的武功”不用画蛇添足,他所说的“充家”,指的自是号称“武林第一家”的齐燕然这一家了。

汤怀远恍然大悟,笑道:“敢情你怀疑那个齐大圣是和齐燕然有关的家人么”

楚劲松道:“我知道他的儿子已经死了,不过齐大圣的武功如此深不可测,我实在不能不有一点怀疑。纵然他不是齐燕然的家人,说不定也曾得过齐燕然的传授。”

汤怀远笑道:“我对齐家的武功,知道得恐怕比你还少!”

楚劲松怔了一怔,说道:“那怎么会你和他是朋友……”

汤怀远道:“他是把我当作朋友。但在我来说,我只能说是和他相识而已。而且只是见过一次面的。”接着他把怎样与齐燕然相识的经过说了出来。“就是他那徒弟卫承纲出事那年,他曾经来过一次镖局,打听他徒弟的消息。我与他素不相识,他居然能够信任我,向我打听消息。就凭这一点,我已经是不能不感激他了。

“那次我对他毫无帮助,他的徒弟惨死的消息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但我知道之时,料想他亦早已知道了。有一个未证实的消息,听说卫承纲身受重伤之后,仍然去找师父,他是死在师父家中的。”

楚劲松道:“如此说来,飞天神龙想必就是那次由他的父亲带往齐家的了。”

汤怀远道:“详细情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飞天神龙确实是在齐家长大的。”说至此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倒是希望飞天神龙当真是像徐中岳他们说的那样,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否则我找徐中岳来对付他,那就更对不起齐燕然了。”

楚劲松默然不语。汤怀远道:“你想什么”

楚劲松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人言可畏这四个字。”

汤怀远怀了一怔,说道:“你的意思可是认为飞天神龙并非如人们所说那样坏么不知你是何所见而云然。”

楚劲松道:“我这只是偶然的感触。这感触是刚刚听了你说的那段有关齐燕然的故事而引起的。齐燕然不是给许多人说成是行为乖谬,不近人情的老怪物么但在你所说的那段故事中,他却似乎也有古道热肠的一面呢。以此例彼,焉知经他亲手调教出来的飞天神龙不也有好的一面”

汤怀远沉默半晌,说道:“可惜这‘人言’,不是普遍的‘人言’,而是剪大先生说的。”

楚劲松忽地说道:“你觉不觉得剪大先生好像和以往有点不同”

汤怀远睁大眼睛,说道:“我,我没想过。咦,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真的好像和以往有点不同了。但怎样不同,我又说不上来。”

楚劲松道:“就有一点想不通,想不通他为什么和徐中岳这样要好。不错,徐中岳是众但我感觉他有点沽名钓誉之赚。这只是我私底下和你说的话,我想你不会认为我是出于妒忌才低毁徐中岳的。”

汤怀远笑道:“你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倘若你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会把心里的话对你说了。”

楚劲松道:“那么你不觉得剪大先生如今竟然和他好像是一个人一样,是有点奇怪吗依剪大先生往日的为人,他去喝中岳的喜酒,替他证婚,都还可以说是不违背他的本性的普通应酬,但这么卖力要替他报仇,甚至不惜为他而做穆统领的门客,是不是有点不大像他往日为人”

汤怀远只能苦笑,不能替剪大先生分辩了。他心里在想:“不错。剪大先生和我不同。我开镖行,有时甚至不能不巴结官府;剪大先生闲云野鹤之身,他本来无须去奉承穆志遥的。”

沉默了一会,汤怀远方始说道:“楚兄,你是冲剪大先生的面子才接英雄帖的,和徐中岳并无多大交情,要是你认为犯不着为徐中岳卖命,你就走吧。我可以替你向剪大先生解释。”

楚劲松道:“你呢”

汤怀远道:“他们不会叫我去打头阵,慢慢再想不迟。但你若不走,很可能明天下午,你就要应他们之请,到西山去会飞天神龙了”

楚劲松道:“我不走!”

汤怀远怔了一怔,说道:“你决意为朋友两肋插刀”

楚劲松道:“我和剪大先生是有交情,但徐中岳可还不能算是我的朋友!”言下之意,显然是认为不值得替徐中岳卖命了。

汤怀远苦笑道:“你倒是把我弄糊涂了,你即要顾全与剪大先生的交情,又不想为徐中岳卖命,这两者怎能得兼除非他们那个消息是假的,在西山上发现的那个可疑人物不是飞天神龙!”

楚劲松缓缓说道:“消息不是假的,但我也无须去会飞天神龙!”

汤怀远无暇问他怎的知道消息不假,说道:“你不肯走,又不肯去会飞天神龙,那、那怎么向他们交待”

楚劲松道:“我不是不肯定,是不必定!”

汤怀远不禁又是一怔,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楚劲松道:“他们想请我打头阵,无非是要我试探飞天神龙的实力而已,我已经试过了!”

汤怀远吃了一惊,说道:“什么,你已经会过飞天神龙”

楚劲松道:“不错,我是刚从西山回来的。在那里不但见着了飞天神龙,而且和他对了一掌!”

汤怀远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就是因为和他交了一招,以至大伤元气的!”

楚劲松苦笑道:“不错,飞天神龙的武功的确是比传说的更高!”

汤怀远道:“比你更高”

楚劲松道:“纵然不是在我之上,也决不在我之下。我年纪比他大,久战下去,只怕多半还是我输。试一招我已元气大伤,你说还用得着再试吗”

汤怀远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楚天虹正在把碰见飞天神龙的经过告诉母亲。

她只有十六岁,过去的日子都是平静无波,这一天的经历,在某种意义。据说,超过了十六年来值得记忆的事情的总和。

如今她虽然回到母亲的身边,心情还是未能平静。

她定了定神,希望说得有条理一些。这半日来的遭遇,一幕一幕,重现眼前。

统领公子调戏双蛛

第一幕的场景是秋郊试马。回忆中,最先在她眼前出现的是穆良骅那张讨厌的脸。

本来穆家这两兄弟,纵然算不得美少年,也长得相当英俊的。当然她也不是一开始就讨厌穆良骅,否则她也不会和他们兄弟一起出去玩了。

本来是印象不错的人,为什么会引起她的讨厌呢最恰当的解释是:语言无味,面目可憎,由于语言无味,令她在不知不觉之间,觉得对方的面目也可憎了。

她记挂着锦瑶昨日说的她哥哥的事情,昨天似乎还未说完。出了城,她就一直想找机会和徐锦瑶谈话,可是却没有和徐锦瑶单独在一处的机会。甚至四个人同在一处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穆家的大公子穆良驹在缠着徐锦摇,老二穆良骅则在缠着她。

穆良驹和徐锦瑶跑在前面。那四匹马似乎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穆良驹和徐锦瑶那两匹跑得快一些。她的坐骑则是和穆良骅的坐骑跑得一样快慢。

穆良骅在她父亲面前表现得沉默寡言,在她的面前却是哗里哗啦的说个不停。

他不是不会说话,相反是太会说话了。

他不是不想讨她的欢心,但可惜他自以为讨得她的欢心的那些设,却得来了相反的结果。

因为他根本就不了解楚天虹。

楚天虹是个小美人儿,但虽然十六岁尚未足龄,却不像普通女孩子那样容易受甜言蜜语哄骗的。

不错,她是少不更事,但她是楚劲松的女儿,有她父亲那一份高傲的气质。平时,她是好像普遍被父母宠坏的孩子那样贪玩,也喜欢别人奉承。但要是别人在她身上动念头的时候,或者是自以为看准了她的弱点引诱她的时候,父亲遗传给她的那份气质就自然而然使得她对那人产生反感了。

穆良骅不停的说话,说的无非是夸耀他父亲的权势,夸耀他随时可以拿来当作“礼物”,送给楚天虹的富贵荣华。

“京城内外,好玩的多着呢。你跟着我包你玩得痛快,更不用担心有人会欺负你。”接着如数家珍似的给楚天虹介绍“好玩”的地方,“好玩”的事物。

“京城里好去处多着呢!女孩子没有不喜欢珠宝的,你想不想开开眼界,想的话,明天我就和你先去火神庙逛逛。

“哈,你问火神庙和珠宝古玩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老北京,难怪你不明白了。不错,火神庙供的是华光菩萨(火神),不是珠宝古玩。但京师的火神庙却是个珠宝市场,庙里供的是火神菩萨,庙门外摆卖的则是珠宝首饰,据说有五六十个珠宝玉器摊子呢。有许多饰物都打造得精巧的。所以说逛火神庙,就是去逛珠宝摊子的意思。

“不过,这些珠宝玉器摊子是给一般平民逛的,虽然也有许多老艺人打造的花巧饰物,拿来作小玩意可以,真正值钱的东西就不能在这些摊子买到了。另外有两间大珠宝店,一间也是在火神,一间在谍里的东长安街。在那里才能找到配得上咱们身份的好东西。比如说猫儿眼宝石啦,碧玉西瓜啦,玉树珊瑚啦,汉玉罢啦,夜明珠啦,每一样都要上万两银子的珠宝都有。但这些奇珍的宝物,必须我带你去,掌柜的才会拿出来给你看的。

“说到珠宝,我家中藏的珠宝也很不少,种类是没有珠宝店的多,担据识货的人说,有几件东西珠宝店里也找不到那样名贵的呢。‘价值连城’四个字或许夸大一些,一件珠宝饰物值十万八万两银子是不稀奇的,你要听听名字么……”

楚天虹听他说了一大堆珠宝的说话,早已听得不耐烦了,皱眉说道:“对不住,或许你认识的女孩子都是喜欢珠宝的,但我却是例外。你有价值连城的珠宝那是你的事情,我不想听。”

穆良骅给她打断话柄,甚为扫兴,愕了一会子,这才勉强笑道:“对,对。听说令尊文武双材,最喜欢的是名家书画,你家学渊源,想必也是喜欢这些风雅的玩意了。那么,我带你去逛琉璃厂,琉璃厂是京师最著名的书画市场,唐宋元明以及本朝的名家书画,那里都有。”

楚天虹笑道:“你找错人了,你陪我的爹爹去逛琉璃厂那才合适。我虽然是他的女儿,对于鉴赏字画,我可是一窍不通的。”

穆良骅道:“你喜欢游览名胜,那也行。明天我和你去逛万里长城,后天去芦沟桥,芦沟桥上有四百七十三头狮子……”

楚天虹道:“明天我爹没空。”

穆良骅笑逍:“我是和你一起去呀,谁说要和你的爹爹一起”

楚天虹道:“我要和他一起。”

穆良骅道:“令尊曾经来过京师,这些地方我知道他都游玩过了。他未必有兴趣再去,你又何必麻烦他呢”

楚天虹道:“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没兴趣再去。我告诉你吧,你说的这些地方,也正是爹准备和我一起去玩的地方。我们一家人去,用不着你来陪伴。”

穆良骅好生没趣,静默半晌,忽地笑道:“别的地方,你爹都可以带你去玩。但有一个地方,却是他不能去的,只有我才可以有法带你进去。”

楚大虹道:“什么地方”

穆良骅傲然说道:“皇帝住的地方!我爹爹是御林军统领,大内卫士都得给我面子。只要你肯委屈点儿,扮作我的书僮,我就可以带你去逛御花园,说不定你还可以见着皇帝呢!”

楚天虹小嘴儿一撇,冷笑道:“好希罕么我又不想做皇帝的奴才,见了他也不见得就会长命百岁。这御花园逛不逛也罢。”

穆良骅变了面色,说道:“你怎么可以胡言乱语,好在这里没外人听见。”

楚天虹道:“我说错什么了难道你的爹爹不是皇帝的奴才么”

穆良骅苦笑道:“你是真的这样不懂事呢,还是故意来气我呢。皇帝乃九五之尊,王侯将相,都是皇帝的奴才呢。做皇帝奴才,那是别人求也求不到的!”

楚天虹道:“你们做惯了奴才,当然是引以为荣了。我可不想委屈自己。做皇帝的奴才我尚且不屑。更不用说做奴才的奴才了。”

穆良骅苦笑摇头:“我真是拿你没办法,好,你不喜欢进宫去玩,那就不去好了。别说得这样难听。”

说话之间,不知不觉已是到了西山。

北京的西山是三座山峰的总答。这三座山峰依次是:翠微山。卢师山和平坡山。他们最先到了翠微山,翠微山山如其名,景色极为秀丽。此时正是枫叶经霜、漫山红透的时节,一眼望去,但见层林如染,令人看得目眩神摇。楚天虹吐出胸中的浊气,方始觉得不枉此行。

一来是山路崎岖,骑马反而不及步行安道;二来他们的目的既是来赏丹枫黄菊,自也不宜跑马看花,因此,他们一到翠微山上,便即下马步行。他们的坐骑都是久经训练的战马,用不着马夫看管,让它们到林中自行寻觅草料,也不怕走失。

上了翠微山,楚天虹只看见徐锦瑶那匹坐骑,却看不见她和那二大少爷。

楚天虹加快脚步,走了一程,这才隐隐听到前面高处似有人

他是自小就练听风辨器的功夫的,听觉特别敏锐。当下凝神静听,听出了果然是徐锦瑶的声音。

徐锦瑶好像是正在和那位穆大少爷吵架。

声音断断续续飘来:“胡说八道,谁和你配对儿”

“嘻、嘻,你的爹爹巴不得你嫁给我呢,你不知道么”这是穆良驹的声音。

接着听得追逐的脚步声,徐锦瑶似乎是喘着气叫道:“你阻拦我干什么,我要去找楚家妹子!”

穆良驹笑道:“她有老二陪伴,你去找她干什么”

徐锦瑶哼了一声,说道:“原来你们兄弟不安好心,想欺负我们的!哼,哼,你欺负我还不打紧,楚家妹子可是容许你们欺负的么你知不知道她的父亲——”

穆良驹笑道:“我知道她的父亲是扬州大侠楚劲松,但我们兄弟的父亲可是御林军统领呢!”

徐锦瑶冷笑道:“御林军统领的官衔或者可以吓得住我的爹爹,只怕未必吓得了楚大侠吧!他要是知道女儿受人欺侮,只怕你们兄弟都得大吃苦头!”

穆良驹道:“我才不怕呢!你想不想知道一个秘密”

徐锦瑶道:“什么秘密”

他们走的方向不对,楚天虹听到此处,已是听得不大清楚了。楚天虹连忙加快脚步,向声音来处飞跑。

穆良骅气喘吁吁的追上来,叫道:“你刚才还说跑马看花乃大煞风景之事,为何你跑得这样快”

楚天虹道:“用不着你管!”被他一打搅,上面的语声,更加听不清楚了。

穆良骅笑道:“别人正在卿卿我我,你想去做比跑马看花更煞风景的事么”

楚天虹道:“你胡说什么”

穆良骅道:“我说的是正经话!你想不想知道一个秘密刚刚好和他哥哥对徐锦瑶说的那句话一样。

楚天虹心中一动,说道:“哦,居然还有什么秘密吗说来听听。”

穆良骅道:“徐中岳想把他的女儿许给大哥,托剪大先生试试之我爹口风。”

楚天虹暗自想道:“怪不得爹爹看不起徐中岳,原来他果然是趋炎附势,空有大侠之名。”便冷笑道:“这算什么秘密,徐中岳想和你们结成亲家,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穆良绑道:“还有呢。你猜我爹怎说”

楚天虹道:“我懒得猜。”

穆良驹道:“好,那我告诉你吧。我爹爹看中的人却是你!”

楚天虹怒道:“穆少爷,你拿我们穷丫头寻开心,也不该说这样的话!你不怕侮辱了你自己的父亲吗”

穆良骅怔了一怔,笑起来道:“你误会了。我爹爹看中你,是想你做我家的媳妇!”

楚天虹道:“胡说八道,谁做你家媳妇”

穆良骅道:“你不是想要知道这个秘密吗,如今我只是转述他们的话。你愿不愿意做穆家的媳妇那是另一回事,但我可不是胡说八道。你想不想听下去”

楚天虹不作声。穆良骅继续说道:“爹爹说他和徐中岳即使不是亲家,也不怕徐中岳不为他用。他最希望的是和扬州楚大侠结成亲家。剪大先生说,你想和楚大侠结成亲家,恐怕还得徐中岳父女帮点忙。不如这样吧,反正你有两个儿子,一个娶徐家的女儿,一个娶楚家女儿,岂非两全其美。嘻嘻,秘密已经告诉了你,现在看你答不答应了”

楚天虹掩耳疾走,说道:“我不答应,我不答应!我也不想再听你的胡说八道。”

穆良骅面色涨红,飞步追来,说道:“我已经看上了你,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楚天虹道:“你想干什么”

穆良骅轻声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你做我的小媳妇儿。嘻嘻,你用的是什么香料,好香,好香。让我闻闻好不好”他追上来,伸手就想楼抱楚天虹。

楚天虹喝道:“滚开!”穆良哗笑道:“你要试我的武功吗”使出穆家家传的蹑云步法,一闪闪到楚天虹背后,出指点她的一处软麻穴。

哪知楚天虹年纪虽小,功夫却是自小得父亲传授的。楚家的点穴功夫世上无双,穆良骅要点她的穴道可说是班门弄斧。楚天虹反手一挥,姿势美妙之极,以兰花手的手法,尾指先点着了穆良骅肘尖的曲池穴。

就在此时,山上隐隐传来一声尖叫,听得出是女子的叫声。

以此例彼,楚天蚯用不着多费疑猜,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心里想道:“徐姐姐为人甚好,我可不能让她受穆良驹的欺负。”

楚天虹冷笑说道:“你要欺负我还得再练三年!”她一摆脱了穆良骅的纠缠,立即向前飞跑。

穆良骅给她点着了“曲池穴”,一条手臂麻木不灵,但双腿还可活动。他恼羞成怒,又再追来,喝道:“你这不识括举的丫头,胆敢和我动粗。我是喜欢你才让你的,你以为我的武功就当真不如你吗哼,你不吃敬酒,那就吃罚酒吧!”

楚天虹无暇与他纠缠,只冷冷说道:“好呀,你要和我比武,上了这座山头再比。”

她的轻功本来比穆良骅稍胜一筹,穆良骅手部的穴道被点,轻功也不免受了影响,楚天虹展开八步赶蝉的上乘轻功,说话之间,已是把穆良骅远远甩在后面。但穆良骅的内功比楚天虹深厚,此时他亦已自行通关解穴了。恼羞成怒,大呼小喝的紧追不舍。

楚天虹跑了一程,上面说话的声音,又听得清楚了。

“傻丫头,楚家那小妮子如今和我家老二正在打情骂俏呢,你去惊散鸳鸯做什么。乖乖的和我亲热亲热吧。他们一对,咱们一对,各得其乐,岂不极好!”是穆良驹的声音。

楚天虹心中恼怒,但也稍为宽心,听这语气,徐锦瑶尚未落入魔掌。

徐锦瑶冷笑道:“楚家妹子会看上你家老二哼,我学艺不精,受你欺负;楚家妹子本领可比我高得多,你家老二也未必就能欺负她了。”

穆良驹笑道:“别用欺负这个字好不好你爹还巴不得我这样欺负你呢。”

徐锦瑶斥道:“胡说八道,你不要脸,还敢诬赖我的爹爹!”

穆良驹大笑道:“什么诬赖好,老实告诉你吧,这主意就是你的爹爹出的。他要我们兄弟陪你们游山,特别叮嘱老二,叫他不必顾忌,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得到楚天虹这小妮子。软的不成,就来硬的。他说,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就不怕楚劲松不答应这门亲事了。

徐锦瑶满面通红,喝道:“胡说,胡说!我爹爹决不会是这样的无耻小人!”

口中虽说不信,声音却已发颤。楚天虹听在耳中,一面为她叹息,一面也替自己庆幸。要知她们两人的父亲都有“大侠”之称,论名气恐怕还是徐锦瑶的父亲。“中州大侠”更为大些,但人品则不大一样。此时楚天虹也正是如此想道:“好在我的爹爹不是和她的爹爹一样。”

上面又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穆良驹的哈哈大笑:“看你还逃得出我的掌心!”上一次的尖叫徐锦瑶还能够脱身,这一次则似乎是真的被捉住了。

楚天虹听得徐锦瑶惶急的叫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加快脚步,叫道:“徐姐姐,徐姐姐!”

徐锦瑶果然是已经被穆良驹搂在怀中,正在挣扎,听见楚天虹叫她,喜出望外,立即呼唤:“天虹妹子,你……”

穆良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叫她上来,我立即撑破你的衣裳,让你在她面前出丑,看她敢把我怎样!”

穆良骅也正在紧追楚无虹不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喝道:“叫你别管闲事。你听不听回来,回来!否则我可真要对你不客气了。

徐锦瑶不知道穆良驹打不过楚天虹,更跑不赢楚天虹,一想楚天虹即使有心救她,亦是无能为力,一颗心不觉又沉下去。想道:“天虹妹子是自身难保,我若受了侮辱,爹爹恐怕是不会替我出头的。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生怕穆良驹撕破她的衣裳,吓得连忙改口:“天虹妹子,你别上来,这里山路险峻,很不好走,待会儿我们就下去了!”

楚天虹惊疑不定,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蓦地省起:“不对!徐姐姐是知道我的轻功比她好的,她能够上去,我岂有上不去之理”她年纪虽小,智力可是不弱,想到徐锦瑶因何要说假话的道理,她一声不响,又再加快脚步。

徐锦瑶的武功比不上穆良驹,不过她虽然挣扎不脱,穆良驹却也不能在急切之间令她就范。穆良驹嘻皮笑脸说道:“反正你是我的人了,和我亲个嘴儿有什么打紧只要你知情识趣,对我温柔一些,亲了嘴儿,我就放你。”

徐锦瑶怒道:“胡说八道,谁是你的人儿!”着急起来一个肘锤撞去。可惜两人武功相差甚远,这一肘锤,撞着了穆良驹左胁,虽然令得穆良驹感觉疼痛,但却未能令他放手。穆良驹使个小擒拿手法,反扭她的双臂,徐锦瑶不能动弹了。

经过一番挣扎,穆良驹虽然用强将她制服,但如此一来,穆良驹也自感到好生没趣了。要知他一向风流自赏,以为只要凭他大爷喜欢,天下哪个美人都会向他献媚,几曾受过如此奚落

他中了一记肘锤,余痛未消,亦自有些恼怒,心里想道:“要用强才能到手,那也没有什么意思,我要这小姐儿心甘情愿才行。待她动了真情要缠上我的时候,我才抛弃她,这才出了我的心头之气!”

他哼了一声,说道:“你爹爹将你许给我,你却不肯依从,莫非你是另有心上人么”

徐锦瑶道:“不错,我是有心上人,那又怎样”

穆良驹道:“那人是谁”徐锦瑶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总之他比你好得多!”

穆良驹本来想用“软功”的,但他毕竟还是不脱大少爷脾气,一听此言,不觉又恼怒起来了,说道:“哦,他比我好得多他的家世比我好么他的武功比我强么他的文才比我好么他的相貌比我俊么……”

徐锦瑶道:“你说的这些,也许他都比不上你,但我佩服他,他就比你好!”她想起的是她的师兄郭元宰,郭元宰的确不能算是出色的人物,但在她父亲门下的众弟子中,却是唯一有“铁骨”的人。

穆良驹道:“哦,我就没有你值得佩服的地方么”

徐锦瑶道:“待我想想看。对不住,我可还没有想到,你放了我再说吧。”

穆良驹此时已是意兴萧索,但大少爷的脾气,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她,说道:“好吧,你对我笑一笑,叫我一声亲哥哥我就放你。”

徐锦瑶叫不出口,也笑不出来。

不料她没有笑,另一个人却在笑了。

这个人也不知是在什么地方突然钻出来,此时正倚着一棵离他们不到十步之遥的松树,面对他们冷笑!

冷笑刺耳之极,穆良驹听得尤其难受,他一惊之下,不觉就放开了徐锦瑶,猛地跳起来。

一瞧,只见这个肆无忌惮发声冷笑的人是个年纪似乎比他还轻的少年。

穆良驹喝道:“你是什么人,你笑什么”

那少年人道:“我是什么人,待会儿自然有人会告诉你。至于你问我笑什么,我倒是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看见一头癞蛤蟆,这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禁不住笑了!”

穆良驹大怒喝道:“你敢笑我是癞蛤蟆!”

碰上了飞天神龙

说话之间,楚天虹与穆良骅,一前一后,都已来到。楚大虹避过一旁,不与穆良骅站在一起。

那少年哈哈一笑,说道:“我说错了,原来不只一头癞蛤蟆,是两头癞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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