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求全责备(2/2)
他隔空一掌拍去,朱玲全身突然一软,瘫倒在石缝内的地上。
她哎地叫了一声,随即发觉竟能出声,便恶狠狠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仙人剑秦重道:“我本来要杀死你,教石轩中大大伤一次心”
“你有胆子就动手!”她说。事实上她当然不愿死;可是与其被污辱,不如激他出手。
秦重摇头道:“我又改变主意啦,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你放走!”
朱玲怒道:“你以为我是贪生怕死的人会接受你的威胁”
秦重道:“你听我说,我只要求你离开此处之后,忘掉刚才我对你的无礼!”
她怔一下,道:“这就是你的条件”
“还有……”他想一下,但他目光一直凝注在她面上,似乎舍不得移开。
“还有就是你不要把今日之事与及此洞所在告知石轩中,而日后我们相见,你要把我当作一个朋友,不得向我报复!”
朱玲爽脆地道:“可以,但以后你再也不得向我无礼!”
于是她在一场虚惊之后,回到菩提庵。此刻突然见到秦重出现,她心中对他到底怀有戒惧之意,故此不禁疑惑地寻思在此他现身的用意。
眨眼间马车已经驰近,魔剑郑敖健腕一抖缰绳,车子戛然而止。
那蒙面人双目灼灼,打量着史思温。原来史思温自从打通了“生死玄关”之后,当真是神莹外宣,眼中神光不同凡俗。
郑敖冷森森地喝道:“你挡住去路,可是想试一试我们的实力”
仙人剑秦重目下全身功力已经恢复,自然不怕郑敖他们,淡淡应道:“随便你怎样想!在你旁边的少年是什么人”
郑敖道:“他就是石轩中大侠的传人玉亭观主史思温。”
秦重一听那少年原来是石轩中的徒弟,无怪神情气势与众不同。但一方面也放了心,只因他初见之下,本以为史思温武功已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眼中方会露出那种惊人的神光。如今既知乃是石轩中徒弟,心想就算他天资再高,目前也无法和石轩中相比;只不过所学的是正宗神功,故此眼中神光特别充足。
他轻松地道:“我要跟石夫人谈一谈……”
魔剑郑敖装着没有听见,厉声道:“老胡打他几拳,他就是那神秘凶手!”
胡猛大踏步走上来,相隔尚有一丈,便提起拳头,遥击过去。
拳头出处,发出一阵风力呼啸之声。
仙人剑秦重见他拳力重不可当,微微一凛,心知本应用神速身法避开他这一拳,然后逼近他身边,改用肉搏方式。谅他一个笨人,必难接住近身巧疾的招数。但他又不想示弱,于是运足功力,左掌起处,迎劈敌拳。
但听“蓬”的一响,那两人竟是功力悉敌,身形晃都不晃。
郑敖心头一震,暗想当今宇内真没有几个人能够硬接住胡猛一拳,这蒙面凶手不但接住,而且身形也不晃动,可见得功力之深厚,就算时下各派的掌门长老,也未必及得上他。
这时胡猛仗着天生神力,眨眼间又连环打出两拳,他的拳力一拳比一拳沉重凶猛,声势惊人。
秦重一看不对,知道要是让那猛汉拳势打顺之后,只怕力道有增无减。自己就算可以支持到底,但也犯不上和他这样硬拼,白白耗损元气。当下疾闪开去,左掌使个“卸”之诀的手法,把他第三拳拳力卸开,然后疾如电掣,欺近胡猛身前,双手一分,左手是擒拿手法,右手骤如风雨般急点对方穴道。
车辕上的郑敖把缰绳交给史思温,迅速地拔出白虹剑,纵落地上。
那仙人剑秦重一心以为在一照面间就可以把那猛汉击倒,谁知胡猛右手拳路一变,不但闪开他的擒拿手法,还封住他点穴之势。跟着“呼呼呼”一连数拳,硬是把秦重迫开五六步之远。他怎知道这胡猛自从跟随石轩中之后,左手居然学会了一招达摩三式中的“天罗逃刑”。右手学会由石轩中师门剑法中变化出来的“伏魔十一招”,是以威猛之中,复又精奥无比。加之他拳力之重,天下第一,身上又有极上乘的横练功力,连琼瑶公主一脉的“玄冰掌”也忍受得住,他既不怕别人击中身体,又力大招奇,这等情势之下,就算武功比他高上一倍的人,赤手肉搏的话,也难以和他相拼。
史思温一向离开师父,所以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胡猛动手;但见他威风凛凛,禁不住大声喝彩。
胡猛天生精力过人,一生不知“疲倦”二字为何物。此刻打了十几拳之后,越打越有劲,耳中听到史思温喝彩之声,精神大振,拳头越发有力,直把仙人剑秦重迫出一丈以外。
魔剑郑敖一声不响,等到秦重移到近处,突然从左手衣袖内射出一道白光,直取秦重。
他功力本高,这两手三剑的绝技,更是威震武林,这刻一声不响暗袭过去,实在不易发觉,更别说躲避了。
仙人剑秦重正以全力应付胡猛,刚刚动念亮出长剑,突觉金风飒然,暗袭背后。这一惊非同小可;只因等他发觉时,已经无法闪开。
马车内突然射出数点金光,“叮”地微响,把郑敖那道白光荡了开去。
郑敖迅如掣电收回飞剑,面罩寒霜,望着马车内的朱玲。
朱玲左手揭起帘子,右手纤掌内还捏着四五支夺命金针,她一见到郑敖神情不善,连忙柔声道:“郑大叔别见怪,我是怕他弱了一世英名。”
郑敖怒哼一声,还未说话,忽见朱玲纤掌一扬,数点金光疾射而来,其中有两支金针射得偏了一点,但有三支金针则分别罩着自己身上三处大穴。
他这一怒非同小可;但因那三支金针来势神速,所取部位又是致命的大穴,是以不暇责问,赶紧纵开。
眼角但见一道剑光电掣闪过,却是那蒙面人已亮出长剑,突然袭击。恰好他因闪避朱玲金针之故,也就同时避开蒙面人毒辣的一剑。
这一来郑敖才明白朱玲发出金针竟是要迫自己避开,又因对方剑术奇高,假如刚才他不是闪开,而是出手抵御的话,可能马上就得吃亏,故此她的金针不得不袭射大穴,迫他非纵开不可。
另一方面蒙面人也被朱玲另外两支金针挡住去路,无法乘势追击。
郑敖一振手中白虹剑,虎躯一翻,猛扑蒙面人,刷刷刷一连发出数剑,剑剑都是拼命的招数。他的剑法本来就是奇诡恶毒的路子,这刻豁出性命,更加发挥所长,教人看得眼花缭乱。
仙人剑秦重吃他一连数剑,迫退大半丈远,竟然无法还手,心头涌起一阵狂怒。不过他剑术奇高,功力深厚,虽是不能还手,但护身仍是绰有余裕。
过了片刻,魔剑郑敖和胡猛两人一连攻了十余招,虽是不减当初凶猛;但那蒙面人一把长剑星飞电漩,屡有异军突出,不但完全稳住阵脚,间中已有出手反攻的招数。
史思温第一次见到这一路来自海外的浮沙门剑术,但觉奥奇无匹,而且着着都似乎能够克刹住他师门秘传无敌剑法,不觉大大惊奇,看得目瞪口呆。
那仙人剑秦重每一出手反攻,最受威胁的反而是那胡猛。原来胡猛虽是拳拳隔空击到,但他施展的是由石轩中剑招变化出来的“伏魔十一式”,恰好被蒙面人的剑法克住,直是有力难施。如果不是郑敖在一边奋不顾身地忘命进攻,因而牵制住对方的话,只怕数招之内,胡猛就得伤折在对方剑下。
朱玲见他们实在无法取胜,她曾经亲眼见过仙人剑秦重一个人力敌当世几个高手如张咸、宫天抚、左寒子、慧力禅师等人时的雄威,深知他功力深厚,剑法精奇,往往有死中求活,反败为胜的妙着。目下郑敖的一股锐气被抵御住的话,说不定一下子反而伤亡在对方剑下。她当机立断,娇声喝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胡猛最是听石轩中夫妇的话,闻言立刻撤退。但魔剑郑敖却充耳不闻,仍然疯狂般进袭。
仙人剑秦重眼中射出凶光,随手数剑,就把郑敖攻势完全化解,口中厉声道:“郑敖你真不识进退,你以为我怕你么”
朱玲心中一急,怒声道:“郑敖你疯了,是不”她情急之下,居然叫出他的名字。
魔剑郑敖突然倒纵寻丈,目光缓缓移扫到马车内的朱玲面上,朱玲这时也怒目注视着他。
郑敖冷冷道:“哼,你已经不当我是你孩子的大叔了,是也不是”
朱玲想不到他会有此一问,面上怒气登时消失,柔声道:“你别胡思乱想,我没有这个意思!”
郑敖见她柔声作答,便已发作不出,转眼再瞧见史思温错愕之色,心中不禁叹口气,忖道:“目下如若与她争吵,就算揭发她的卑贱行为,也不过白白使石大侠名誉受到损害。不如忍藏在心中,找寻机会把那蒙面凶手杀死!”
当下点头道:“这就是了,我还以为你向着外人哩”
他转面向仙人剑秦重道:“你拦住我们去路,是什么意思”
秦重收回长剑,傲然道:“我特地来警告你们!”
郑敖、史思温、胡猛都面色一变,个个凶恶地瞧着他,这一回连朱玲也愠怒地哼了一声。她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重道:“别紧张,我可是好心好意。就算石轩中和你们同行的话,我也会跟他这样说!”
史思温第一次开腔道:“我们可没有请求你说,你高兴就说,不高兴就算数。别东拉西扯说到我师父头上!”
秦重道:“你晓得什么我跟你师父曾经在京师比肩作战,击退鬼母、星宿海两老怪及碧螺岛主等强敌,因此交结为友。目下前面又是那批人在等候你们送死,试问我该不该出头警告”
朱玲惊道:“又是他们”
仙人剑秦重道:“不错,又是他们,其实只须星宿海两老怪就足够解决你们!”
史思温哼了一声,道:“那也不见得!”
秦重转眼望着他,道:“这不是仗着不怕死的决心就可以解决的,老实说目下就算加上我,只怕也难以和他们相抗!”
史思温微微一笑,道:“尊驾不必看轻了自己,假如我们这几个人,再加上你,总可以跟他们拼一拼!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在哪里等候我们”
秦重仰天大笑道:“想当年我何尝不是这等目空四海!好吧,如若我今日退缩的话,只怕你一辈子也瞧不起我!”
他停了一下,又道:“说老实话,我只见到星宿海两老怪,他们在前面不远,假如他们想出手的话,等一阵就会现身!”
魔剑郑敖已决定设法暗杀此人,外表上态度大大转变,含笑道:“原来你是一片好意,我记住你曾在菩提行凶之事,因此疑惑你别有阴谋,冒犯之处,祈为宥谅!”
秦重鼻子里嗯一声,道:“没有关系!”态度甚是高傲。
郑敖又道:“不过尊驾蒙住头脸,如果这样走路,不免十分惹人注目!”
仙人剑秦重伸手解下黑巾,露出他英俊的面孔,一面道:“我自己也感到十分气闷,等碰上敌人时再用!”
郑敖见他长得宛如玉树临风,英俊不减于石轩中;只是双眼隐隐流露出阴险恶毒的光芒。不觉厌恶地疾扫朱玲一眼,忖道:“怪不得她肯跟这小白脸相好……”同时之间,又发觉朱玲见到秦重真面目之后,竟无一丝惊讶之色,更加证实了心中的想法。
秦重自己报了姓名,郑敖因昔年在南方,未曾听过他的姓名,故此不知道他的来历底细。当下跨上车辕,执缰上路。那秦重却步行跟在马车边,和朱玲交谈起来。
郑敖越来越恨秦重和朱玲,只因他们居然谈得甚是融洽。直到第二日傍晚,仍然没有碰上星宿海两老怪。郑敖一直铁青着面色,但秦重偶然和他说话时,他立刻变回正常面色,友善的回答。
史思温为人沉稳精细,这一切都看在眼内;但他感觉出其中必有重大的缘故,郑敖一定不肯泄露,又不便和师母谈论,于是他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时时也坠在沉思之中。第二日晚上,他发觉郑敖离开客店好久才回来,回来时眼中似乎露出高兴的神情。
史思温过去跟他扯了几句闲话,便不在意地问道:“师叔刚才上哪儿去了可是探访旧友么”
郑敖笑道:“不错,我去访一个过去在黑道中认识的朋友,谈了一些昔年之事,倒也融洽!”
“他如今还在黑道中么”他钉着问下去。
“已经退隐啦,他就是恶扁鹊王正方,目下家资万贯,闭门享福……”
史思温故意不服气地摇摇头,道:“这恶扁鹊王正方当年好像颇有名气,大概恶孽甚多;可是他却能够安然退隐,老天真没有眼睛!”
郑敖道:“你弄错了,他虽是黑道中人,但行径与黑道之人大异其趣。此人武功固然高强,但一身医术更是名传遐迩。因此当年黑道中人如果发生奇怪之病,或是伤势沉重,又或是中了毒物,都非得延他医治不可。他的财就是这样发的,是以黑道中人许多对他不怀好感,便是他开价大得惊人之故……”
史思温心中一动,已想出道理来,当下又搭讪了几句,便各自安歇。但半夜时分,史思温悄悄出店,去了好久才回来。
翌日他们向东南方迸发,这天郑敖一反平日神态,居然和朱玲及仙人剑秦重有说有笑。
黄昏时到了汉水边的一个市镇,他们必须渡过汉水,然后再向东南走。因此大家找船渡河。但镇外竟无一艘空船,他们找来找去,只寻到一条没蓬的小船。
那船家本来不肯,后来郑敖取出一大锭银子,船家才答应了。
首先由胡猛牵了马匹落船,史思温看还有一点点地方,便也落船,于是这艘小船渡过一辽阔的江面,到达彼岸。小船回到这边来,郑敖运足气力,托起车子,走落船中,他自然不肯让朱玲秦重两人有机会在一起,使叫秦重来帮忙。
第二批又过了江,暮色渐浓,已瞧不见对岸。那艘小船又回去载搭朱玲,但去了许久许久,小船还未到达。
仙人剑秦重突然大吃一惊,道:“不好了,会不会水面上有人闹鬼”
正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大家都惊慌起来。魔剑郑敖本来在南方出身,谙晓水性,这时急得就要落水泅出去找寻。
史思温把他拦住,道:“假如师母被敌人在水面上拦劫,那些船只在水上行驶比人泅水快得多,师叔就算下水找寻,也不中用!”
郑敖跌足道:“那怎么办凭我们这几个人在这里,却让石夫人被人劫走,传扬出去,我们全都得自杀,哎,怎么办’’仙人剑秦重也空白锁着双眉,想不出主意。
史思温寻思片刻,道:“目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分作两路或三路,沿着江岸分头追查。就算没有碰上敌人;但也找得到船只渡江。记得刚才那船家说这里叫做新湾,我们就在这新湾岸边做会合之处。”
他转头望了一阵,又接着道:“那边有三株大树排在一起,我们认住那三株大树,在树下等候便是!”
仙人剑秦重道:“这主意不错,我猜他们或许会出其不意,溯流而上,我到上游那边看看!”
他匆匆去了之后,史思温和郑敖商量了一下,决定由史思温设法渡河,郑敖和胡猛则在这一边,江岸上下游细查。
于是史思温先向下游奔去,暮色苍茫中,用足眼力,小心地查看江中。
他边走边想道:“不管敌人是谁,但他们既要在江上弄手脚,一定是有水道高手。这样只要把小船弄沉,师母一掉在水中,就算武功再高,也无法施展。假如那船家也是敌人的党羽的话,那就更加不堪设想了!”
他走得极快,因为江水流得相当急,假如船只顺流而下的话,可以比拟奔马的速度。
陡然间他再度加急速度,当真比快马奔驰还要迅速。这时他才发觉自己自从数日前打通了“生死玄关”之后,功力陡增,当真是想也想不到。
他加快速度之故,便因他突然想起师母朱玲为人机警绝伦,而且又有金针绝技,很可能一见势色不对,便立刻用金针制住船家,设法让小船顺流漂去,希望漂近岸边。如若真是这等情形,则由于他们刚才呆等了许久,朱玲的小船可能已顺着江水漂出老远。
他奔了一阵,已走出十余里地,在这一段落中他曾见到有好些渔船,可以乘搭渡江。但他却不敢停留,心想如果自己所料不差,师母那艘小船可能远在十余里外的江上,而假使郑敖没有想到这一着的话,则朱玲,虽是正值最需要别人救援之际,却无人及时赶到。
他一边走动脑筋,暮色中忽见岸边有艘小船半沉在水中。
史思温发觉这艘小船很像早先渡江的那艘,心头一震,直扑下去。到了水边俯首一瞧,只见那艘小船船底有一半破裂,一望而知乃是被人用掌力震碎。
他呆得一呆,暗想小船既已漂到此处,则此事应该早就发生,他本想立刻沿岸转回去,但他为人沉稳精细,此时心中尽管焦急如焚,可是没有立刻走开,眼光仍然在小船上与及岸边溜来溜去。
突然间他眼中发亮,纵身轻轻落在小船上,低头细看。只见船底的破洞大约有两尺大小,呈长圆形,边缘处还有些锯齿状的碎刺。他一望之下,就判断出这个破洞一定是被人用掌力由上向下击成,而这个破洞,乃是两掌以上才开得这么大。于是他心中生出疑窦,第一,师母断无自己把船打个洞的道理,则此洞必是别人所为。但师母怎会让敌人站在船上击穿船底
第二,击穿船底之人掌力不算十分高明,显然武功比师母差了一级,难道此人能够擒住朱玲之后,才击穿船底。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唯一的假定就是这艘小船乃是朱玲走开之后,才被人用掌力击穿。
他在焦急之中,仍然为这一发现而微笑起来。他的目光开始向岸边搜索,忽见近水处的泥土上好像有个脚印,定睛一看,当真是个脚印,不过如不留心细看,极易忽略。
他矍然地仰头向天,寻思了一阵,便跃上岸去,再缓缓走向下游查看。
对方既然把小船搁在岸边,又击穿船底,显而易见其中必有用意。他想道:我且静心回忆一下当初见到小船的情形时,有什么想法。
“对了,”他继续忖道,“当初我一见到小船及这种情形,马上就想到师母早在上游那边已经遇难;而这只小船则是漂流至此,于是立刻想回转去查看!敌人既是要诱我回转去,不用说他们一定不在上游的了,那么是在下游的江中呢抑是岸上假如是岸上的话,是这边岸上抑是对面岸上”
他困惑地忖思了一阵,随即立定主意,先搜查岸上数里之内的地面;如果没有发现,便设法渡江。
这时夜幕开始垂下,天上只有群星闪烁,光线暗淡。对于史思温来说,今晚没有月亮,有好有不好。好的方面是搜查时容易隐蔽起身形,不易为敌发觉。但不好的方面也就是因为夜色太黑,目力难以及远,搜查之时势必要多费时间和精神。
他一边想,一边向旷野奔去,忽然发觉夜色虽浓,但似乎不大影响到视力。
原来他“生死玄关”已经打通之后,功力大增,因此他练的“夜眼”功夫也随之而精深。而且他又是童子纯阳之体,在眼力方面特见灵效。
不过他这时已没有工夫细想,先奔上一座小丘,放目一瞥,只见左边是一片平旷之地,右边却丛莽处处,地势险恶。
他望了一阵,发觉右边的丛林之间似是有人影闪动,立即疾奔而去。
穿过了七八片树林,估量已达到刚才见到人影闪动之处,但四下似是不闻丝毫人声。
他定一定神,开始四下游走搜索,突然一缕箫声,袅袅传入耳中。
那阵箫声吹得昂仰顿挫,美妙绝伦,宛如天上仙籁,在这等黑夜之中,使人听了但觉胸襟为之一爽,俗虑全消。史思温面色一正,摸一下背上的长剑,然后向箫声之处疾驰而去。
箫声突然转变为抑郁幽怨之调,史思温煞住去势,忖道:“吹箫之人就在前面,我知道那人必是宫天抚无疑。除了他之外,当世之间恐怕没有人吹得这么美妙!”
他侧耳听了一下,又想道:“宫天抚好像有满腔哀愁,都寄托在箫声之中。但我却奇怪那宫天抚为何在此地吹起箫来”
他轻轻地向前移动,借着树木或山石掩蔽住身形,最后他跃登一株大树上面,分开枝叶,向前面瞧去。只见七八丈外有片草坪,一个人站在草坪之中,双手按箫,仰天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