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2)
“我何必节外生枝,以致终于落在他们手中。这个精灵的家伙实在厉害得很,迟早会被他看出许多破绽来,最可虑的是这本秘笈,可能会被他夺去。”
但他后悔太迟了,那矮个子突然伸手一戳。指尖点中了他颈侧的“天鼎”穴,阿烈一声没吭,就僵立如木,动也不动。
他向高个子头示意,自己却去收拾阿烈的衣物。高个子一下子把阿烈杠在肩上,大步出去
外面甚是黑暗,但不妨碍阿烈视物。可借他一则头颅向下,二则他头颅不能转动,是以只知不多时已出了城外,处身于荒野僻静的效外。
不一会,他们踏入一间屋子之内。阿烈心中讶疑,付道:
“我怎的没听见门扉开启之声莫非竟是没有门扉的如若没有猜错,这是怎样的屋子”
那高个子把他放在角落中,阿烈只觉眼前一黑,任什久都瞧不见了,敢情对方以黑披风把他连头盖住。
阿烈听得见拉椅坐下,以及冲茶啜饮之声,就是没有听见打火点灯的声音。心下又大是惊奇,想道:
“假如他不敢点灯,可知行踪隐秘,只不知是那一路人马”
过了一会,忽听矮个子的口音道:
“好,大家都回来啦,我今晚带了-个人回来,当时因为如此这般,所以使我生出好奇之心,特地带回来,让大家看看。”
一个陌生的口音接着道:“既然如此,那就取掉披风,让我们瞧瞧。”
再一个人道:
“不要!不要!别要我们未查出他底细,反而被他识破了我们的身份,这样好了,先把他移出来,面向角落,这才取掉披风,要看他之人,蒙了面孔,到角落内往他面上瞧看。如此他只能看见屋角,最多只见到一个人而已!”
此议象是通过了,有人把他拉出来,使他面向屋角而立,然后才揭开那件披风。
换了常人,在如此黑暗之地,根本不见一物。但阿烈却清清楚楚的看出那两堵墙十分破旧,粉屑完全剥落,显出了砖墙。
一个人走到角落,但见他面蒙黑布,同时连全身也用披风包起,看不见装束。这一点使阿烈很失望,因为他原想从对方的服饰中,查看出一点线索。
那人举起手中的孔明灯,一道黄光直射到他面上。这时人家看得见他,他可看不见对方了。
此人看了一阵,一语末发的走开,换了一个人过来。如是前后一共四个,可见得除了那高矮二人之外,尚有四人
他们统统走出屋外,低声商议。阿烈在这等情况之下,居然也侦悉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后面四人,有一个是女性,这是从一种发油香中察觉出来。
片刻间,那些人又走进来;那个矮个子低声但严厉地道:
“白芝圃,我们尽皆认为你是不大行走于江湖的武林人物,你到底是那一家派的,赶快从实回答,我现在解开你穴道,假如你不想回答只要冲得出此屋,我们决不再留难于你。但你突围之时,须得小心点,刀枪无限,万一杀死了你,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
他说完之后,一掌拍在阿烈背心,又道:“快说吧,你是那一派的人”
阿烈吐一口气.发现果然能够开口说话,当下道:
“我如果不说出是什么家派出身之人,你们一定不肯罢休,对也不对”
那矮个子道:“这个自然!”
阿烈道:“那么你们希望我是那个家派,就算我是好了。”
高个子怒道:“他妈的,这小子混账得很!”
扬手一掌扫去,打了阿烈一个清脆耳光。
矮个子道:
“别发火,这家伙话声中含有怒意,并且讲得很认真,不似故意侃咱们……”
高个子道:
“就算他心中不高兴与我们追问,但他目下落在我们手中,岂容他在此张牙舞爪”
阿烈灵机一动,抗声道:
“士可杀不可辱,莫说你们区区几个强人,就算是金銮殿前,面对万乘之尊,我也敢直言谏奏!”
他索性冒充舍死亡生,忠心为国的读书人。心想:
“这个矮个子乃是江湖人物,既然已经有点心动,不把我当作同一流的人物,也许这么一来,能使他当真相信不疑呢!”
屋子里静默了一会,阿烈忽觉背后被人戳了一下,立时又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所有的人都走出屋外,窃窃低语。最后只听矮个子道:
“好吧!我们先把他扣押在此,看看情况再说。”
之后,人声寂然,那些人似是散去,却不知到何处去了。
他面向着墙角,宛如面墙枯坐入定的老僧,动也不动。事实上自然是他不能动,并非自愿的如此枯坐。
过了许久,他在胡思乱想中,忽然记起怀中那本秘笈,当下忖道:
“这次我若是能够恢复自己,一定记着把这本秘接收藏起来,免得又碰上这等情形,使这本秘笈落在别人手中。”
记起了秘笈,顿时联想到那股“真气”,照秘笈上说,只要运起真气,便可把受禁制的穴道打通。
他以前不明白“禁制穴道”之言作何解释,目下却忽然大大领悟于心,当下依照那法门,从丹田中提聚那股真气。
初时只觉力不从心,那股真气不知到何处去了假如平时,他也许放弃此想。但目下反正闲着无事,便锲而不
又过了一阵,蓦然一股热流从腹下丹田中升起,迅即沿着全身经脉,循行一遍。之后,他就感到已经恢复了自由。不过他十分小心谨慎,没有移动手足试验,冗自端坐不动。
静寂中,只听背后不远处传来了呼吸之声,却十分低微,阿烈听了一阵,眼中掠过一丝微笑,想道:
“是了!我的穴道受到禁制,竟连听觉也大受影响,所以早先没有听见这阵低低的呼吸。这个人不知是谁他既然一直在背后监视着我,假如我四肢一动,必定又被他出手制住……”
屋外朔风呼啸,寒风阵阵卷入屋来,偶尔有几片雪花随风飘入,落在阿烈头面之上。
背后那阵呼吸声渐渐沉重,并且忽远忽近地移动。阿烈真想回头去瞧一瞧,因为他老是想到可能是那个女子在监视他。
在他印象之中,一共有三个女性使他无法忘记。头一个是冯翠岚。第二个是欧阳菁。
第三个则是那个高髻小妇人即是使他生活发生重大改变的,亦即是施展“血羽檄”秘功,闹得天下大乱的人。
他老是往这个少妇身上联想,所以他想看看是不是她。
终于一阵低微的步声起处,这个监视他之人,已走出屋外。
阿烈猛可转头,向门外去。恰好见到人影一闪即逝,竟没有看清楚那人的身材和衣服。
不过他倒是把这间屋子看得明白,敢情这是一座古旧的神祠,无怪屹立在如此荒僻之处,而又没有门扉。
他起身活动一下,一面想道:
“这些人既然借用这座神祠,其余的人亦都在附近歇宿,大概这神祠旁边还有屋于,然则这些人的身份,一定与神祠配合,四下乡人,在白天里纵然看见了,也不会觉才行。”
思路转到此处,顿时如鸢飞鱼跃,极为活泼。
原来他从两方面寻思,一是冯翠岚的对头,那自然是丐帮了。另一就是与这座神祠有关,则若是丐帮之人,当然不会惹起乡人注意。
他自己也觉的这番推论,十分成功。殊不知事实上只是他适逢其会,恰好夹缠在这些人的恩怨之中,所以一下子就作成这等推论。至于他的推论是否正确,还须等事实来证明。
外面刮风落雪,凛洌寒风,涌入神祠内。他赶快奔到门口,凝神向地上望去,只见一道浅浅的足印,在雪地上显见,绕向右方而去。这足迹看来甚是巨大,不似是女人的足印。
阿烈对这点十分失望,正在看时,忽然听到声响,赶快回到原处,盘膝坐好,与主才的姿势-般无二。
眨眼间有人走了入来,接着一阵沙沙之声,好象是把干草丢在地上,复又拨开。之后,那人走到他身后,托住他双肘,把他移过去,果然落在厚软的干草垫上。
那人在他背上连击三掌,见阿烈一动,口中低咦了一声,自语道:
“奇怪,敢是冻僵了么”
接着,一双手来摸他有面,这双手十分滑嫩,也隐隐带着香气,不问而知,必是女性的手。
她又自语道:“没有冻僵呀,奇了,为何他动也不动呢”
阿烈这才猜出她乃是解开了自己穴道,当下硬着头皮,不管猜得对不对,身子放软,一下子就躺下了。
这一来可就看见站在旁边的人,果然是个女子,衣服穿是不多,所以显现出苗条的身裁。
阿烈吁一口气,心中稍觉安慰,但也有点失望。因为这个女人虽然也是个美妇,可是却不是那个把江湖闹得天翻地覆的她。
这个美妇睁大双眼望着他,由于祠内十分黑暗,所以她大概看不大清楚对方。然而阿烈却似是在白昼中看人一般,把她一切表情面色,完全看在眼内乍看之时,这个美妇十分端庄凝重,然而细看之下,她那对隐含眉态荡意的眼睛,以及白得异乎寻常而又微微,可见筋脉的皮肤,这是桃花之相,连阿烈这种未解风情的人,也觉得她与寻常的女子不同,生似是骨子里有一股火焰。
那美妇身子倾前一点,望住阿烈,柔声道:
“只要你不是他们寻找之人便可无事,你不要害怕。”
她说话时,面上的神情虽不笑而似笑,露出一排齐整洁白的牙齿,使人生出销魂蚀骨之感。
阿烈道:“你跟他们是一路的么”
美妇轻叹一声,道:“从前不是一路,但现在却不能不承认是同伙了。”
她的口气喷到阿烈面上,带着如兰麝般的脂香。阿烈倒也精乖,装做看不见她,面现茫然之色。
只听美妇又道:“你冷不冷我可以找一床被子给你。”
阿烈忙道:“我不冷……”
心中却十分惊讶对方亲善的态度。
那美妇蹲下来,看了他半响,才道:
“你一定奇怪我为何这样子对待你,在你想象中,也许这是一个陷阱,以便设法骗出你的真话……”
阿烈果然作如是想,所以并不开口否认。那美妇又道:
“但事实上完全不是如此,若要我勉强解释,大概是因为我对他们的敌人,有一种秘密的同情心吧因此不论你是不是对方的人,我都有一份亲切之感。”
这番话可把阿烈弄糊涂了,只见她一侧身已坐在草垫上,臀部碰触到阿烈的身子,使他生出异样之感。
她又接着说道:
“这内情很曲折复杂,你也不必问了,此时,尚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通通出去了,只留下我一个看守着你,长夜漫漫,不免觉得寂寞。”
阿烈忖道:
“她的动作如此大胆,是不是有意的呢抑是根本没有把我当作男人,所以举动间甚是放任”
要知阿烈年纪虽小,才不过十六岁,可是他目下已发育完全,与成人一般。加以他屡遭苦难,行过许多地方。因此他的见识和智慧,比普通同年龄之人。相去不可以道理计。
说到男女之间的事情,他虽然似懂非懂。但任何人只要发育成熟,就会对异性魅力发生反应。
那美妇不但嘘气如兰,兼且贴着阿烈身体而坐,她那丰满的胴体,好象会发射出磁力,使阿烈血液运行加速,心中也波澜起伏,感觉出一种强烈的吸引力。假如不是在这种环境之下,阿烈会有何种举动,殊为难测。
但现在阿烈实是不敢有放纵情欲的念头,他只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如何能平安从这群人手中脱身。
那美妇的突然移到他面上,摸了几下,咯咯一笑,道:
“你还未长出胡须,但已象一个大人一般了。”
阿烈道:“我只是天生不长有须而已,年纪可不小了。”
美妇道:“那么你有多大年纪十八二十”
阿烈道:“岂有如此年轻我今年已经是二十四岁了。”
美妇哦了-声,道:
“你这刻的年纪最难猜测,也许真是二十四岁,只不知你已娶亲了不曾”
阿烈想道:
“二十四岁的人,如在富贵之家,姬妾成群,儿女绕膝,那是不在话下,即使是普通人家,也绝少尚未成家了。”
然而他口中却应道:
“古人说‘匈奴未灭,何以为家’,我没有古人那等豪气,但在我尚未获取功名以前,决不作家室之想,因此之故,至今尚未娶妻。”
美妇伸手在他鼻尖摸一下。道:“果然还是个处男……”说罢,又咯咯的笑起来。
阿烈听到如此大胆的话,不由得也面红起来,他很想问一问对方,如何一摸鼻尖,便知道自己乃是处男只是这等笑话太过猥亵,他又不是惯在风月场中应酬之人,是以说不出口来。
他感到对方的手,又在面颊上移动,动作十分温柔,可是却足以令人生出情欲之思,他立刻表示出顾忌,说道:
“他们快回来了吧”
那美妇道:“说不定,也许过几日才回来……
阿烈吃了一惊,道:“那么一定得等他们回来,我才能走了’美妇道:“当然啦,好在这几天十分寒冷,你在这儿躲几日,总比冒风雪上路的好。”
阿烈道:“夫人贵姓”
美妇道:“你叫我苏大姐也可以,叫我陆夫人也行。”
阿烈蓦然吃了一惊,以前冯翠岚说过的话,都掠过心头。她曾告诉他,丐帮现在帮主姓陆名鸣字,雄才大略,乃是一手兴帮之人,同时她魔女剑派亦有人到江南寻仇,一去不返。
现在把这些情节,加上这苏大姐的话,对照之下,可以认定她原是魔女剑派的人,上次前去江南寻仇。却被陆呜字活擒了,终于变成陆夫人他真想向她问个明白,可是一则他生性谨慎小心,不敢贸然行事。二则苏大姐的举动,也使他心思分散
敢情那苏大姐突然躺下来,与他并排而卧,不但身体相碰,同时又舒展玉臂,把他搂住。
她轻轻到:
“你这件貂皮长袍如果脱下来,当作被子盖,一定很舒服暖和……”
阿烈不知如何,已被她弄下了长袍,一如她所说的,当作被盖。而她也躲在这张被子之中。
她也不知如何已卸掉外面的皮外衣,所以那丰满富有弹性的胴体,在阿烈怀中扭动之时。“轰”一声点燃了他的情欲之火。
苏大姐浑身炙热,好象是一团火,她伸手触摸阿烈健壮的身体,一面咬他的肩头和手臂。
阿烈从齿缝中进出声音,道:“苏大姐,你是有夫之妇,我们这样子似乎不太好吧”
苏大姐道:“谁说我是有夫之妇!”
不等他开口,炽热的红唇,已封住了他的嘴巴。
阿烈好不容易等到开口的机会,他道:
“你明明亲口说过,你是陆夫人。”
苏大姐道:
“这人称呼只是丐帮中人叫的,事实上连姬妾的资格都没有,各不正,言不顺,我才不管他们怎样想呢!”
阿烈问道:“这个姓陆的人,在丐帮是什么身份”
苏大姐道:
“这个你别管啦,反正他占有我的身子之后,就视我为禁脔,却不给我任何地位。”
阿烈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恨他了!”
苏大姐道:“不!相反的我很爱他……唉!现在别谈这个……”
她象一条蛇一般缠着他,在他怀中扭动,阿烈自己已感到快要在欲海中没顶了,而唯一的浮木,便是她已是有夫之妇这一点。谁知这根浮木只是幼影,一手抓个空,眼看行将溺陷了……
他道:“这世上的人多得很,你何必找上我”
苏大姐吃吃的笑起来,风情冶荡,极是诱人。她道:
“我要找一个可以比得上他的人,但举世滔滔,竟难有合意的,你已是第九个被我看中的,但愿不是虚有其表的,那就好了。”
阿烈吃了一惊,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两点,一是她本性是个淫娃荡妇之流。二是她竟想到一个可以代替姓陆的人,假如属实,则一旦被她看中了,岂不是永远被她缠住,脱身不得
他又晓得若是直接探询,必定得不到她的真话。当下装出不在意地道:
“就算有人比得上姓陆的,但你既然爱他,也不见得肯离开他啊!”
苏大姐道:
“这倒是真的,不过有了一个可以比得上他的人,或者我以后就可以不再如此死心场地,不再事事都服从他了。”
阿烈触模着她滑腻裸露的身体,情欲之火,以及好奇之心,使他忘其所以,沉醉在肉欲的疯狂中。
祠外虽是风雪载途,奇寒澈骨。但祠内却是春光旖旎,香艳缠绵。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苏大姐轻轻道:“快点穿衣服,他们就要回来了。”
阿烈不敢不听,一面穿衣服,一面问道:“他们是什么人可是丐帮的”
苏大姐道:
“当然是啦,其中有两个是长老身份。权力很大。若是得知我们做了这事,必定杀死我们。”
阿烈咋舌道:“那么赶快起来,唉!我早就知道你是碰不得的。”
苏大姐笑一笑,道:“你后悔么”
阿烈道:“我上有父母,下有妻儿,假如死在此地,岂不是……”
苏大姐轻轻抱他一掌,道:
“胡说八道,你分明尚是童子之身,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这时他们都结束停当,阿烈躺在草上,苏大姐则在另一角找张破木凳坐着。她面上有股懒洋洋的慵态,眼中射出满足的光芒。
阿烈根本不必问她,便已知道她很满意,可以说是比得上那个姓陆之人。不过这些他都不关心,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将如何处置他
苏大姐侧耳听了一会,才开口道:“小白,你可知道他们将如何发落你么”
阿烈道:“怎么样我正想问你。”
苏大姐道:
“假如你不是跟我好过的话,他们不外是两个方法对付你,第一个放掉你,第二个是活埋了你”
阿烈不惊反怒,道:
“岂有此理,他们凭什么加害我呢难道丐帮竟是一群强盗凶手么”
苏大姐道:
“别生气,我知他们这次北上,身上负有十分巨大的任务,为了严密守秘,所以迫不得己要杀死你”
阿烈道:“他们认为我会泄露秘密么”
苏大姐道:
“不是他们,而是我,如果你不与我相好,到了决定之时,我一定硬指你会泄秘,使他们杀死你。”
阿烈心中甚是不满,忖道:“好一个淫荡而又狠毒的妇人!”
他忽然觉得惭愧起来,为的是自己竟受不住这个女人的诱惑,可惜现在才知道她除了天性淫荡之外,并且心肠毒辣。如果早先晓得,无论如何也不会碰她一下的。
苏大姐不曾发觉对方已对她生出鄙视之心,咯咯笑道: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我一定力主放了你。”
阿烈心中很难受,过了一会,决定尽量利用这一段关系,查探丐帮的图谋和动向。
当下问道:
“我仿佛听人说起过,丐帮势力很大。何以他们如此胆小,办事情竟会有害怕泄露出去的”
苏大姐道:
“你那里知道,丐帮势力强大,但只限在大江南北而已,到了北方这黄河流域,他们就不行了,他们想掳走或是杀死一个女子,以图十年八年的安静。若是风声走泄,武林各家派都晓得了,他们就顾忌甚多,不易下手了。”
阿烈道:“那个女孩子是谁,她一向女扮男装的么”
苏大姐道:“她是……”
忽然住口,摇摇头又道:
“名字不必说了,你知道了反为不好,说到这女子,也不是时时女扮男装,只是最近可能要赴江南,对付丐帮,所以预行练习男人的举止。”
阿烈道:“他们怎会知道的呢我是说那个女子最近改为男装之事。”
苏大姐道:
“几个月前,江湖上发生了一件事,铁鞋帮和一个黑道人物斗上了,牵扯出这个女子的武功家派,这才晓得。”
阿烈一听这敢情好,铁鞋帮之事,他亲身参与其中,知之最详。因此你提及的女子,当然就是冯翠岚了。
此外,还有种种证据,例如冯翠岚果然是最近才改扮男儿她又说过要找丐帮报仇夺宝等等。
他表面上故意装出不懂,道:
“我真是越听越糊涂了,何以丐帮须从别处获得消息方始知道那女子呢这双方之间有着很深的仇恨么”
苏大姐道:
“那女子出身于武林一个家派,剑术高绝。这一派多年来,都以手段毒辣,行踪莫测而名震北方武林。何况又须防丐帮先下手,所以凡是收录杰出门人,更为秘密,连丐帮也很难打听出来……”
她停顿一下,一种半隐藏的兴奋,已代替了刚才春困娇慵之态。
她接着又道:
“丐帮的确严密妨范这一剑的行动,每逢侦知有杰出的后起之秀,必定不择手段,事先予以摧毁,那个女孩子目前虽是兔脱,遁出罗网,可是她一定想不到丐帮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将调来数十高手,全力追捕狙杀于她。换言之,她只怕很难幸免的了。”
阿烈向她上下打量了几眼,她那丰满惹火的体态,使他不禁想起了最后销魂的片刻。
然而他却生不出爱意,这是因为她天性的淫荡,心肠之冷酷,以及变节事故,反害师门等等败德之行,都被他知道了。
不然的话,他一定对这个使他步入成年男子阶段的美妇人,生出一段奇异深刻的情感。
阿烈觉得自己无法爱她,不禁遗憾地摇摇头,道:
“看你的样子,如何会是丐帮中人呢”
苏大姐一匠,随即苦笑一下,道:
“我当然不是啦,象我这个样子,岂能讨饭为生,我……唉!”
她叹一口气,不再说了。阿烈突然泛起一丝希望,假如能设法使她悔悟,只要退出江湖,亦足以令以观感一变。
当下说道:
“大姐,你既非丐帮中人,又得不到任何名份,何以跟他们泡在一起”
苏大姐道:“我不是说过么,我抛不了姓陆的冤家呀!”
她的目光变得很冷淡,望着阿烈,又道:
“我知道你决不会愿意娶我为妻,但即使你十分愿意我也不会嫁给你。”
阿烈道:“这样说来,我是远比不上他了”
苏大姐道:
“那也不是,要知世上千万般事物,最珍贵的莫如青春,最无情的莫如时光。我青春将逝,时光难留,而你却尚是年少,如何能够匹配况且以你的出身家世,也不合适讨我这种妻子。因此之故,我决不会与你有嫁娶之念。”
她说得合情合理,不过阿烈自是不便表示意见。
他们沉默了片刻,苏大姐道:“你睡一忽儿吧,我也要打坐片刻……”
阿烈闭上眼睛,依照金丹神功秘笈之法,调运真气,只觉一股热气从丹田升起,一如平日,流布全身经脉,竟是毫无异状。
在静寂中,阿烈听到远远有人奔来,步声十分轻微而均匀。不久,果然有人入祠,并且与苏大姐说话。
接着又有人奔来,阿烈留神倾听步声。先后三人都比不上第一人步声的轻微和均匀,但第五个的步声,竟与第一人一般。
他觉得很诧异,忖道:
“第一个人就是把我抓来的矮瘦老者,听这步声,以常理判断,也可知道他武功高过别人,因此他必是苏大姐提过的两名长老之一。第五个的武功与他相同,自然亦是长老身份。然而他口音又显示出年纪不老……”
祠中已点燃起灯烛,甚是光亮。那五个男人,加上苏大姐,低声交谈起来。
阿烈静心定虑地听去,全无遗漏。这才晓得他们敢情有许多眼线。而他们去了一夜,正是各自收集情报,回来后提出来,大家参考研判。
照他们的结论,冯翠岚竟是已悄悄穿出他们的网眼,向东方逃逸。
最后,那矮瘦老者说道:
“点子既然向东走,正好与咱们后来的人相碰。只要迅速发出急报,赶在点子前面,让我们的人知道,布下罗网,不愁飞上天去。”
苏大姐突然插口道:
“假如她比我们的消息快些,那就很难再有机会,在她剑术末练成以前抓到她了。”
矮老者道:
“不会,本帮传递消息之法,还强胜于八百里驿站,她如何能快些”
其中有人问道:“这个小白如何发落”
阿烈关心自己命运,不由得竖起耳朵去听。
另一人答道:“我们须得提防他走泄消息才好。”
又一人道:“既是如此,处死灭口也就是了。”
阿烈认得这口音,正是武功高强的第五个人,心中不禁对他泛起了极强烈的敌意。
现在分双耳竖得更高,只要这群人通过杀他灭口之议。他纵然无法力抗,也得试行逃跑,决不束手延颈就戮。
这时苏大姐的声音响升起来,道:
“你们大惊小怪什么这人也值得费心的么”
矮老者很客气地道:“陆夫人有何高见”
苏大姐道:
“我们如若立即发出消息,一方面专程东赶,形成前后夹击之势,那点子势难幸免。
这小子就丢在此地,任他如何传出消息,我们亦能早一步得手归去,对也不对何况他根本不知我们来历和目的,纵然传出东湖,别人无法测知此中来龙去脉。
矮老者沉吟一下,道:“陆夫人说得有理,我们就这样办。”
别人都不作声,苏大姐便又道:“黄长老,事不宜迟,须得马上动身才好。”
阿烈很想睁开双眼,记住那第五个回来之人的面貌。但此举一定徒然招致麻烦,可能是杀身之祸。因此,他佯装熟睡、动也不动。但听步声纷沓,出祠而去。然而他仍然装睡如故。因为其中人有人悄悄折回来,那步声一听而知是第五人。
阿烈听着这阵轻微得如猫行的步声,渐渐迫近,心中大奇,想道:
“这厮敢是表面上听从黄长老之言,却暗中折回,意欲加害于我”
要知他见识过许多江湖人物的厉害毒辣手段,因此深知这些人的难惹,尤其是他们杀人,根本不当一回事。
那阵步声已迫到身边,这才停了下来,之后,便全无响动,好象是站在那儿,但又似是已经走了。
阿烈动也不敢动,反正他无力与这些身怀武功绝技之人抗争,目下只有沉着应变,听其自然而已。
又过了一阵,步声再起,很快的出门而去。
阿烈大大的透一口气,心想:
“这厮居然没有向我动手,然则他回转来作什真是使人难以推测……”
他火速起身,转眼四顾,那包袱还在,拿到手中,便向门外奔去。
他记着冯翠岚所处的险境,急于想早一步通知她。所以已把自己的安危生死置诸度外。
孰知由于他不知身在何方,因此走到天色大亮,向着旁人家一打听,方知已走错了方向。
这一来他晓得一定已落在丐帮众人后面,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只好尽力而为,寻路再赶。
第二日中午,他已抵达洛阳。此时他一身风尘,看起来格外的黝黑和成熟,外表上已简直象是二十许之人。
他在城里匆匆用过午餐,便又东出洛城,沿着大道走去,但见行人车马甚多,远不似在西北道上那般冷落。
走了两个时辰,忽见道旁有一排古树,浓阴中挑出一面酒帘,迎风飘扬。
古树阴影中,有好些车马停歇着。他放慢脚步,在车马边停下来,视察着附近的情形。
在那边厢,一排有四五间平房,有两间打通的是酒肆,其余一间杂货铺,后面似乎还有一些房屋。
这些人之中,有几个是江湖人物打扮,但也有附近的乡人,以及过路的客商贩货等。
他晓得在这种地方,最容易听到许多传闻和消息,所以他打算观察过之后,才入肆听听各种消息。
然而他很快就发觉酒肆中的人数不对,非是太多,而是太少。
以这树阴中车马数量,除了一些乡人,以及几个分明是徒步行走的人之外,可以很肯定的算出至少有两骑,或是一辆车子,找不到主儿。
他已晓得出门时江湖上的许多规矩,所以从车把式不入酒肆这一点,深知车子载得有多人。说到那此马匹,鞍缰俱全,自然有人骑来无疑。
他看了一阵,方自惊疑,目光转到那天辆车子上,立时发觉其中一辆,有人在内。
这一点使他觉得很不解,因为如车中之人,不想入肆饮酒,何必停下来
只是车帘深垂,无法透视得车内之人。事实上他也不敢露出任何痕迹,迳自坐在树根上。
阿烈装出疲乏之态,倚树闭目。霎时身心都平静下来,于是忽然发现他竟能听见酒肆中的声音。
那酒肆相距有五六丈之远,可是肆中之人.所说的话,他完全听得见。
他听到了一些有趣的江湖情事,但不久.他又听到两个人窃窃低语之声。这阵语声比所有的人声都低,而且飘忽不定,一时难以断定是从何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