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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回 烟雨风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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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髯僧人停下脚步,道:“总可寻到的。”

黄衣人长叹道:“纵然寻到,他也再不能说话了。”

长髯僧人回转身一哦子,面一哦色一哦已变为惨白,颤声道:“他……他……”长髯不住波动,显见身一哦子也颤一哦抖起来。

黄衣人沉声道:“你四师弟身中情一哦人箭,早已气绝而死,此刻人的一哦尸一哦身,还在山巅留云亭里。”

长髯僧人身躯大震,倒退三步,噗地一声,跌坐到椅上,突又大喝一声,长身而起。

“华山三莺”此刻亦是大惊失一哦色一哦,齐声道:“他死了”

长髯僧人厉声道:“我四弟已中‘情一哦人箭’而死,你三人竟敢说这两枝‘情一哦人箭’是他放出的。”

厉喝声中,五指如钩,抓向铁飞琼面门。

黄衣人突地轻叱一声,道:“且慢!”一手把住了他的脉门,长髯僧人顿觉全身劲力皆失。

他咬了咬牙,颤声道:“她的话你难道相信了么”

黄衣人叹道:“她三人看到灰眉僧乃是以‘情一哦人箭’杀人的凶手,但我却眼见他被‘情一哦人箭’所杀,此事说来,委实令人难信。”

长髯僧人怒道:“呆子也不会相信。”

黄衣人缓缓道:“我却相信了。”

长髯僧人呆了一呆,道:“你……你……”

黄衣人道:“我想来想去,此事实可解释,是以无法不信,但另一事却连我也无法解释了。”

长髯僧人怒极冷笑,道:“那样不合情理之事,你都可以解释,世上还有什么你不能解释的事”

黄衣人目光望向“华山三莺”,沉声道:“此事既是你等眼见,为何不早说出,难道真是怕他们伤了和气么”

欧一哦陽一哦妙轻轻一叹道:“不是。”

她只觉这黄衣人思想锐如尖刀,大有穿入别人心底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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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衣人道:“到底为了什么”

欧一哦陽一哦妙道:“自从家师死后,大师姐接掌门户,便严禁师妹们过问别人门派中的私事。”

黄衣人颔首道:“这就是了,我也曾听人说起,昔年华山掌门人之死,便是为了多管别派的闲事。”

欧一哦陽一哦妙叹道:“我姐妹没有一哦弄一哦清他师兄弟间究竟有何纠纷,更不敢违背掌门人之命,是以迟迟不愿说出此事。”

长髯僧人一哦大声道:“这件事既已解释清楚,那件事到底该如何解释,贫僧正要洗耳恭听。”

黄衣人目光一扫,道:“灰眉僧受制于‘情一哦人箭主’,被迫回来索取铜鼓、玉带,但老方丈执意不允,于是灰眉僧便以得自‘情一哦人箭主’的情一哦人箭,将老方丈暗算而死。”

长髯僧人厉声道:“为何他也死在情一哦人箭下”

黄衣人叹道:“自是他将铜鼓、玉带如约送到后,‘情一哦人箭主’又起了杀人灭口之心,将他一箭杀死。”

他三言两语,便将一件别人眼中无法解释,奇异已极的事,解释得清清楚楚,“华山三莺”不觉大是钦服。

长髯僧人呆了半晌,黯然长叹一声,喃喃道:“敝门不幸……敝门不幸……”突地放声痛哭起来。

他偌大年龄,哭得却甚是伤心,展梦白想到他方才那冲动的言语行事,看到他此刻的形状,便知道此人虽然身在佛门,却仍是条血一哦性一哦汉子,展梦白与他同是同仇敌忾,此刻更起了相惜之心,不禁轻轻一拍他肩头,长叹道:“大师休得伤心,展梦白定为你寻回宝物,复仇雪恨。”

铁飞琼道:“我若知道‘情一哦人箭主’是谁先就一箭将他杀死。不过……铜鼓、玉带我也要先瞧它一瞧。”

展梦白道:“那情一哦人箭主是谁,你知道么”他听得这女子说话如此任一哦性一哦天真,嘴角不禁泛出一丝笑容。

铁飞琼两眼一瞪,道:“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不成”

黄衣人道:“此事之后,那‘情一哦人箭主’虽未现了迹象,但已露了线索,耐心查访,不难寻出。”

铁飞琼道:“对了,只要看到他身上有那诸葛铜鼓、东坡玉带,那人就必定是那情一哦人箭的主人。”

石灵筠冷冷接口道:“他难道还会终日将那铜鼓、玉带,带在身上,让你看到不成”

铁飞琼愣了愣,半晌说不出话来。

黄衣人沉声道:“今日来到金山寺中的,大多是武林中人,这许多人之中,必定有人与情一哦人箭有关。”

铁飞琼抬起头来,大喜道:“对了。”

长髯僧人痛哭已止,缓缓道:“此事发生之后,二师兄铁骨便立刻赶去镇江,要将今日到此之人,全都请回!”

黄衣人颔首道:“这一着棋你们倒下对了,若有谁不肯回来,显然他必定是做贼心虚。”

展梦白突然转过身一哦子,走向门外。

黄衣人一哦大奇道:“小兄弟,你去哪里。”

展梦白道:“我去后山看看风景。”

黄衣人目光一转,大声道:“你可是不愿见那萧家姐妹,是以不等他们回来,便要走了”

展梦白头也不回,脚步已跨出门外,道:“正是。”

黄衣人突地冷笑道:“大丈夫死且不怕,还怕见两个妇人女子么”

展梦白突地驻足,转身,大步走了回来,坐到椅上。

铁飞琼秋波一转,轻轻道:“什么都不怕,就怕激将。”

展梦白只当没有听到,“银莺”欧一哦陽一哦妙狠狠瞪了她师妹一眼,但目光中却也不禁有些笑意。

只见那长髯僧人满面悲怆,坐立不安,在室中走来走去,黄衣人却扯了一方布幔,盖到老方丈的一哦尸一哦体上。

炉中添了檀香,氤氲的烟云,弥漫在众人眼前。

长髯僧人仿佛突地想起了一事,大步走到门外,吩咐了几个弟子,到留云亭去抬下灰眉和尚的一哦尸一哦身。

他满心紊乱,回到室中,仍是坐立不安,忽听一人一哦大叫道:“二师叔回来了!二师叔回来了!”

众人心头一跳,长髯僧人已飞步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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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梦白目光炯炯注视门户,心头怦怦跳动。“华山三莺”又何尝愿意见到萧家姐妹连忙远远避到角落之中。

只听脚步之一哦声渐近,两个面目陌生的锦衣大汉,当先走了进来,目光四扫一眼,便站在一边。

接着,又鱼贯走人三个长衫汉子,抱拳四下一揖,神情甚是和气,看来竟不似武林豪士,倒像是做买卖的商人。

展梦白心情更是紧张,只听门外笑道:“原来展兄也在这里。”九连环林软红神情潇洒,飘然而入。

然后是一个瘦骨嶙峋,满面皱纹的老和尚,陪着那武林名医秦瘦翁缓步而人,口中连连道:“惊动!惊动!”

秦瘦翁面一哦色一哦深沉,满脸不愉神一哦色一哦,冷冷瞧了展梦白一眼,笔直走到云床前,掀一哦开布幔,凝神而注。

瘦骨嶙峋的僧人正是金山寺监铁骨大师,此刻他满面俱是期望之一哦色一哦,轻轻道:“还有救么”

秦瘦翁冷“哼”一声,放下布幔,回身坐了下来,冷冷道:“老夫纵是神仙,也救不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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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骨大师黯然一叹,面容仿佛又苍老了许多。

展梦白仍然凝注着门户,只见那长髯僧人一哦大步而入,展梦白忍不住脱口问道:“没有人了么”

长髯僧人面容凝重,道:“今日来过敝寺的贵客,此刻全部已到此地,只除了那萧家姐妹。”

展梦白变一哦色一哦道:“为什么”

铁骨大师瞧了他一眼,沉声道:“帝王谷的宫主不愿再来,贫僧纵有天胆,也不敢强劝。”

两个锦衣大汉对望一眼,一人面带刀疤,诧声道:“想不到那两位姑一哦娘一哦,竟是帝王谷的宫主,在下……”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秦瘦翁冷冷道:“想说什么,便说出来。”

刀疤大汉道:“没有什么只不过在下临走时,还见到她们两位又回到山上,在下还以为她们是出来游山的富家千金哩。”

长髯僧人变一哦色一哦道:“又回到山上何时走的”

刀疤大汉:“何时走的,在下便不知道了。”

铁骨大师、长髯僧人齐地颜一哦色一哦大变。

秦瘦翁冷冷笑道:“妙极!妙极!”

黄衣人突然自暗影中走出,道:“相烦大师为我引见这几位朋友。”语声冰冷,目光也冰冷。

铁骨大师一望他面一哦色一哦,不禁心头一寒,道:“这两位乃是少林俗家弟子,人称河南双义。”

锦衣大汉不敢去看黄衣人面容,连声道:“不敢。”

三个长衫客齐地躬身一礼,年龄较长一人陪笑道:“在下战中左,吾弟战中南、战中北,俱是四川的一哦药一哦材贩子,只因行道艰难,是以也练过几天把式,只是却挡不住行家的法眼。”

展梦白动念忖道:“这三人看来毫不起眼,却想不到竟是与‘崂山三雁’齐名的‘蜀中三鸟’。”

只听“九连环”林软红也报了姓名,黄衣人目光一扫,眼中微微露出了失望之一哦色一哦,悄然退了回去。

铁骨大师黯然道:“敝寺遭此惨变,惊动各位前来,只想请问各位一句.今日可曾见到什么人曾与我四师弟独自说话”

他方才已听长髯僧人将此间情况说了,是以此刻如此相询。

“九连环”林软红沉吟道:“仿佛都曾有过。”

铁骨大师惨声道:“此仇不一哦共一哦戴天,但望各位仍本着侠义之心,助我援手,查出仇人,访回宝物……”

长髯僧人满面俱是悲愤之容,突地大喝一声,道:“师兄你还说什么这个仇已无法报了。”

铁骨大师面一哦色一哦一沉,道:“师弟,你……”

长髯僧人嘶声接道:“师兄!难道你直到此刻还不知道仇人是谁难道你还想复仇”

铁骨大师黯然一叹,垂下头去。

秦瘦翁微微笑道:“久闻神机大师料事如神,如今既已猜出了那恶魔是谁,何不说给大家听听”

“华三山莺”听得这长髯僧人竟有“神机”之名,不禁各各对望了一眼,腹中暗暗好笑。

只听神机大师嘶声道:“此刻是谁不肯前来武林中有什么地方配制得出情一哦人箭难道还要我说出口来。”

秦瘦翁笑容一敛,道:“是了,久闻帝王谷主人,平生最喜珍宝古玩,今日想必……”突地住口不语。

他言下之意,不说别人自也知道,只见众人俱都悚然动容,心下齐地忖道:“难怪‘情一哦人箭’的威力那般霸道,来历那般神秘,原来是‘帝王谷,制出的,天下除了‘帝王谷’外,又有谁制得出如此神秘的暗器”

要知“帝王谷”本来就是武林中最神秘之地,神秘的地方,制出神秘的暗器,自是合情合理之事。

神机大师嘶声道:“敝寺不幸,有了这种仇人,以敝寺之力万难与帝王谷相抗,贫僧们也不敢求各位相助,只有……只有感激各位此刻前来的盛意。”突地伏身地上,不住磕起头来。

众人俱是面一哦色一哦沉重,心头黯然,也不知该如何相劝。

战中南长叹一声,缓缓道:“我兄弟虽想稍效绵薄,但力量……唉,贵寺大变,不敢再扰,我兄弟就此告辞了。”

黄衣人流目四望,目光中闪动着一种奇异的光彩,突地沉声道:“骤下定论,必然有错。”

神机大师道:“此事再无错了。”

黄衣人道:“必须再加探查,才能……”

话声未了,突见展梦白狂呼一声,飞步而出。

铁飞琼曾经偷偷瞧了他几次,只见他一直两眼发直,失魂落魄地木立当地,神一哦色一哦间难看已极。

此刻见他突地狂奔而出,不禁惊唤一声,竟要追去。

欧一哦陽一哦妙一把拉住她,低声道:“你要做什么”

铁飞琼道:“他好像疯了的样子,莫要生出事故。”

欧一哦陽一哦妙道:“你放心,已有人追出去了。”

铁飞琼四望一眼,那神秘的黄衣人果然又不见踪影,她呆了一呆,长叹道:“此人究竟是谁好快的身法。”

众人一哦群一哦相失一哦色一哦,秦瘦翁皱眉沉思,似乎也在思索着那神秘黄衣人的来历,刹那间突见四个灰袍僧人飞奔而入。

铁骨大师叱道:“什么事”

灰袍弟子惶声道:“留云亭中,找不着四师叔的一哦尸一哦身。”

铁骨、神机更是惊惶,四目相对,愣在当地。

事情的复杂奇异,使得禅室中陡变为死一般寂静。这江南第一丛林金山寺,更已落入愁云惨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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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梦白奔出了弥满愁云惨雾的金山寺,也无人拦阻于他。

他飞掠下山,奔至与船夫约好之地,跃上了那艘他们自镇江雇来的小舟,舟头炉火早已熄灭。

展梦白脚步不停,呼道:“船家,启船。”

他奔下船舱,目光动处,心头不禁一跳──

原来那黄衣人早已端端正正坐在船舱中,微笑道:“小兄弟,你与我一年之约,还未到时候,便要独自走了么”

展梦白长叹一声,坐了下来,颤声道:“晚辈方寸已乱,无法再陪着前辈纵一哦情遨游山水了。”

黄衣人道:“为什么”

展梦白道:“我想来想去,那神机和尚的话实在猜得不错,是以此刻心急如焚,要赶到帝王谷去。”

黄衣人道:“以你此刻的武功,到了帝王谷,仍是遭人冷眼,何况你早已与我有约,要同去帝王谷的。”

展梦白黯然道:“此时与彼时不同,晚辈也不能践约了。”

黄衣人道:“为何不同”

展梦白目中光芒闪动,道:“那时我与帝王谷并无深仇,又不知道仇人的下落,是以可以陪伴前辈。”

他一哦胸一哦膛一挺,厉声道:“此刻既知仇人下落,我便已身不由己,前面纵有刀山火海,我也要赶去复仇。”

黄衣人黯然半晌,缓缓道:“你力量还不足以复仇,纵然赶去了,岂非也是白白送死。”

展梦白慨然道:“我既可为复仇而生,便可为复仇而死,纵然力不能敌,也要血溅当地。”

船已启行,黄衣人望着船窗外的烟波江水,又自默然半晌,突地回头过来,道:“你可寻得着帝王谷所在之地”

展梦白呆了一呆,目中不禁流下泪来,颤声道:“前辈若怜悯我一番苦心,便请前辈带我到帝王谷去。”

黄衣人沉吟道:“带你到帝王谷去”

展梦白流泪道:“只要前辈能指点我帝王谷所在之地,晚辈纵然死了,也感激前辈的大恩。”

黄衣人长叹道:“好一个倔强的孩子……唉,我可以带你去帝王谷,却怎能看你去送死”

展梦白失望长叹一声,垂下双目。

只听黄衣人缓缓道:“你若肯答应我一事,我不但带你去帝王谷,还可传授你一些克制帝王谷的招式。”

展梦白一哦精一哦神一振,朗声道:“只要是弟子力所能及之事,便是赴汤蹈火,弟子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黄衣人道:“你到了‘帝王谷’之后,必须要先见着‘帝王谷’的主人,为我传交一讯,才能动手复仇。”

展梦白忖道:“也不迟在这一时半刻之间。”当下截然道:“若未见到主人,弟子决不肯死。”

黄衣人道:“去‘帝王谷’前,你先须陪我至少室嵩山一行。”

展梦白迟疑半晌,也答应了。

此刻他复仇有望,但觉一哦胸一哦中热血奔腾,不能自已。

黄衣人遥注着窗外,突又缓缓道:“世人一生之中,总有一个最最敬佩之人,他无论多么倔强,只要听到此话,也必定遵从……小兄弟,你一生中最最敬佩的人,可以告诉我么”

展梦白黯然道:“他已死了!”

黄衣人道:“除了你爹爹之外,还有谁呢”

展梦白沉吟半晌,道:“弟子无法出口。”

黄衣人一哦大奇道:“为何无法出口”

展梦白垂首道:“前辈对弟子恩情如此深厚,此刻只要前辈吩咐一句,无论何事,弟子都必定遵从。”

黄衣人目光一闪,仍然追问:“我也不算,还有谁呢”

展梦白沉思半晌,霍然抬头道:“先父平生最最敬佩信服的,便是武当山的掌门真一哦人玉玑道长,先父生前,常对弟子说起玉玑真一哦人的神剑侠胆,天下无双,行事更是正直。先父敬佩之人,晚辈自也敬佩的。”

黄衣人淡淡“哦”了一声,目光仍然遥注窗外。

展梦白望着他的背影,暗暗忖道:“他武功机智,侠心铁胆,无一不令人敬佩,为什么他的言语行事,看来总令人有些奇怪呢”

思忖之间,突见烟波上急急地驶来一叶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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