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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不好也没关系。”“我也会帮忙带小孩,做家务。”“你偶尔也要出去透透气。”“你要学着接受真实的自己,接受自己的家人。”
但绫乃受不了。她受不了自己没用,受不了自己被原谅。
“求求你,跟我离婚吧。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死!我是认真的,谁都不能阻止我自杀!”绫乃用威胁的方式,强迫善良的丈夫和她离婚。
签字离婚后,她最先感觉到的不是悲伤,不是寂寞,也并非不舍,而是如释重负。
我不用再伤害他们了,我不用再伤害他们了——绫乃松了一口气。
与丈夫和女儿住在一起时,绫乃从来不曾感觉到“这是我的归属”。那不是她的避风港。话虽如此,现在她每天去上班的国分寺分局刑警办公室,以及几乎只是回去睡觉的家,也不是她的避风港。
不知道铃木阳子又是如何?“will pace国分寺”的公寓是她的避风港吗?
“呃,我想请教一些事……”绫乃不认为在这里能找到线索,但还是试图一问,“您知道这里从前是一户人家吗?”
“咦?这里吗?”“iss violet”讶异地反问。
“是的,当时还没有这幢公寓,那户人家姓铃木。”
“iss violet”摇摇头。
“我搬来这里的时候,这边已经是公寓了……”
“这样啊。”
“不好意思,没帮上忙。”
“不会,您太客气了。”
“不过,我们的客人几乎都是本地人,您或许可以打听一下……啊。”
“iss violet”望向绫乃后方。
绫乃回头一看,围桌而坐的三名客人中,有一人正在偷看她们。
“三田太太,您听说过吗?”“iss violet”问。
姓三田的女子迟疑地点点头。
“抱歉,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三田看向绫乃,“您说的是以前在这里盖房子的铃木家吧?”
“对,您认识他们?”
绫乃朝三田探出身子。
“是的,我和他们家的女儿是老同学。”
“您说的女儿,是阳子吗?”
“没错。”
毕竟是本地店家,遇见铃木阳子的旧识也不足为奇,不过绫乃还是觉得有点幸运。
“请问您是……”
三田露出好奇的眼神。
“这是我的名片。”绫乃从吧台走到三田她们那桌,亮出警察证并递出名片。
“咦!”
三田和她的两名朋友都吃了一惊。
“iss violet”也从吧台内走了出来,望着桌上的名片。
“您是警察啊!”
“是。铃木阳子小姐不幸在东京去世,我正在寻找她的家属。”
“什么!阳子死了?”三田惊讶地大叫。
绫乃略过案情的疑点,仅向她们透露无关紧要的讯息。
三田是铃木阳子从初中到高中的同学,两人在高中时感情很要好。为防万一,绫乃向三田展示了山崎提供的照片,确认了两人所说的铃木阳子确实是同一人。
三田知道铃木阳子的父亲失踪的消息,也知道她与偶然重逢的初中学长结婚去了东京,没几年便以离婚收场,却没听说她后来还结了好几次婚。谈到铃木阳子的母亲,三田说她见过本人,但是不曾交谈,当然也不知道她目前的下落。
值得注意的是,三田说,几年前过年的时候,她突然接到阳子的电话,说自己回来q县过年,想见见老朋友。
“我们好久不见了,我也很想她,所以约去喝茶。啊,对了,我就是那时候得知她离婚的消息的。谁知道她那次回来另有目的……”
三田当时向铃木阳子买了保险。
“阳子离婚后,进入新和人寿当保险业务员,那次她其实是回来跟老同学拉保险的。我本来只想和她叙叙旧,知道后当下觉得很扫兴。可是阳子拼命求我,要我跟她买保险,就当帮她一个忙,说得仿佛就要跪下来了。我觉得她有点可怜,不忍心拒绝。当时我家老二刚出生,我就用先生的名义投保了。”
“那是哪一年的事呢?”
“啊,我家老二是在平成十八年出生的,所以是平成十九年的事。”
也就是2007年。
绫乃听说若保险业务做得顺手,女人也能赚大钱,但业绩压力很大,因此得时常仰赖亲朋好友帮忙。
原来铃木阳子生前做过保险业务员。
这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结过好几次婚,丈夫一一死亡——绫乃身为警察,马上联想到了连环保险金杀人案。
至少可以确定,铃木阳子拥有这方面的必需知识。
被告八木德夫(待业,四十七岁)的证词四
神代先生介绍我“工作”后,我搬出“kd二馆”,改住在茨城县的取手市。
是的,搬家费和当月的生活费都是神代先生出的,我从此没有再申请过生活补助。
新家所在的公寓应该和“kd ”无关。梶原带我去当地的房屋中介公司找了合适的住处,然后用我自己的名字租了下来。那是廉价公寓,不过采光好,还有干净的卫浴设备,比住在“kd二馆”好多了。
安顿好住处后,梶原说这份工作需要用车,便帮我买了一辆二手卡车。是的,我没有钱,所以车钱也是神代先生出的。
然后呢,那份工作是……啊,还没,没那么快。他们叫我先观察路况。
我每天从早上九点开车到傍晚五点,尽可能走不同的路,若遇到道路施工以外的落石坍方、道路破损导致无法通行,就在地图上做记号。这种情况不多,因此,我的工作就是整天开车。他们说最重要的就是不违规,不肇事,要求我遵守交通规则,绝不勉强,每小时固定休息一次,而且周休两日。
我没有办公室,也不用打卡,只要每周去一趟东京,直接向神代先生报告有无特殊路况即可。其实每周都是“没有异常”,但神代先生还是会夸奖我“你做得很好,多亏有你”,并支付我薪水。
是的,没错,他会当面付我薪水,每周五万元现金。坦白说,这份工作真的很轻松,领这么多钱,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不仅如此,每次报告完毕后,神代先生都说我难得来东京一趟,一定要招待我去市区的高级餐厅用餐。
我有时是和神代先生单独去,有时梶原、渡边或山井也会一起去。美食、美酒自然不在话下,和大家一起热闹地用餐也真的很愉快……我流浪街头的时候,还以为这辈子都跟快乐无缘了。说起来就跟做梦一样。
对了,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称呼神代先生为“老爹”的。工作一个月后,某天神代先生对我说:“八木,你已经是我们的家人了,以后叫我老爹吧。”
该怎么说呢……我觉得自己不是一味地接受帮助,而是他们的伙伴,所以那时我真的很开心。
是啊,事后回想起来其实挺可疑的,但我当时很信任神代先生,因此没有产生怀疑。
我认为开车一定也能帮上某种程度的忙,而且神代先生对我好,绝对没有其他企图。
可是……这份工作其实是为了让邻居认为我是卡车司机。为这份无意义的工作付薪水,请我吃各种美食,只是为了卖人情给我,使我无法轻易抽身罢了。
(1)一坪约为33平方米。——译者注